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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开口了。

“我靠!”谢一宁这回语气更激动了,“哆来咪唱歌也太好听了吧,这以后直接收拾收拾打包出道当歌星得了!”

“不对啊,”卢玉秋说,“好听是好听,我怎么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啊……”

不止他们,此刻场下大多数人也陷入了寂静。

慢慢地,整个操场围观比赛的人在温伏开嗓不久后都默契地停下了喧哗,看神色不像是在努力辨认他的歌词,而是沉浸在歌曲的氛围里,无言欣赏着表演。

举手机录像的人越来越多。

温伏的目光游走于人群。

他在寻找费薄林。

有人把手机开了闪光灯跟着歌词打节拍,费薄林远在灯光之外凝视着温伏,一动不动。

好在他站的地方人少,本身个子又高,温伏不太费力就捕捉到了他的位置。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那一刻,温伏的眼睛亮了亮。

伴奏恰好切入副歌部分,温伏不动声色调整了坐姿,直直面对着费薄林。

副歌开始了。

“是宿命作祟,天父亦作美……”

“纵知地老天荒不可追,神明膝下我求过共白眉……”

温伏神色专注,仿佛只是对着远方放空眼神一心演奏歌曲。

没人知道他盯着的是费薄林,是一个连与他们日夜相处的谢一宁苏昊然都不知情的,与他天天同床共枕的人。

台下人海翻涌,温伏眼里只容得下这一个观众。

兴许温伏自己也没意识到,从不知几时起,在任何一个场合首先寻找费薄林成了他骨子里的习惯,好似找到了费薄林才能找到面对一切的底气。

就像写歌是为了给灵魂抒发,唱歌是为了向费薄林进行另一种表达。

所有的灯光都暗淡了。

费薄林再一次听到这首歌。在灯火辉煌的夜空下,他清楚地望向温伏的眼睛,如同那副嗓子一样清澈干净。这次情歌的声音有了形状,献歌的人也有了具体的模样,可他似乎还是回到了那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幼儿园教室。

夜是静的,风是静的,所有都沉淀到周身的黑暗里,使他闻得见温伏的呼吸,感触得到百里外江边的空气。

此刻他耳边充斥着温伏的歌声,比昨晚更鲜活热烈,穿梭过着数千人的嘈杂与喧闹,那些由他而诞生的词句仍旧如波涛般涌进他的耳朵。

费薄林不体面地想,真是可笑,这世上有个人的表白因他而生,却不交到他的手上。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听到?

他一面冲温伏展开一个温和的笑,一面感觉到自己胸腔里同温伏歌声交织在一起的强烈心跳。

费薄林的笑容生动又僵硬,足够骗过所有人,不够骗过他自己。

有某种东西生根发芽,在他心脏每一个跳动的节拍里翻滚起来,隔阂了一切声音,断绝了夜风也断绝了虫鸣,使他困在那场逃不开的黑暗中。

像一根刺矛,一场利箭,从温伏有心无意的表白里挣扎出来,冲他兜头泼下。

是费薄林确定自己黑白分明的时光里生出了一抹扭曲的颜色,如同这片浓墨重彩的夜幕被撕开一道天蓝色的裂缝。

将他即将抵达的十八岁砸向一场虚空。

他终于感知到自己迟来的青春被哗啦啦地泼响,连同百里之外一声惊雷浇筑在风平浪静的江面上。

一切都早有预兆,又发生得猝不及防。

这是他和温伏的第一场夏日。

他的暴雨时期。

年少无名,江水轰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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