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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得鹿梦鱼(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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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鹿梦鱼(二)

落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张了张嘴,随即又紧紧地闭上了。

叶亭宴耐心地揽着她,等她的答复,并未再多话。

“我不知道。”

沉默了半晌,落薇忽然道。

叶亭宴一怔:“什么?”

“我答的是你那一句‘卿知否’——怪道陛下要叫叶大人去审案子,若是不察,我险些被你绕进去了,”落薇十分平静地说,“你问我为什么要救她,可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她勾起唇角,在他身后把玩着他不常束起的长发:“邱雪雨少时确实与我有些交情,她是个洒脱性子,对我的脾气,不过那点子交情又能算得了什么?后来不常见面,便远了,她全家涉罪,原该是一个不留的,我怎么知道她会出现在内廷中?”

子时已过,夜色漆黑,这原该是一个人最最脆弱的时候。

叶亭宴听着这番话,忽地觉得落薇身上结的这层冰壳,实在是太厚了。

她就在他的怀中,温香软玉,他们曾经双唇相贴、双手紧握过,可她居然没有一刻卸下过对他的防备。

他想起海棠树下笑得天真无邪的少女,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究竟是这些年将她逼成了这个样子,还是他从来不曾了解她?

落薇还在继续道:“后来我在宫中择选下人,一眼瞧见她,觉得她与邱雪雨生得有两分相像,有些伤情,便叫她贴身服侍,后来又是因着她做事细致、口风严谨,才愈发信任。造册中她祖籍越州,姓冯,名烟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过了两省十三道择选,我怎么会怀疑?出了纰漏,叫罪臣之女进宫,是督管此事两省官员的过错,叶大人为何要来审我?”

她伸手抚过自己的伤口:“如今想来,她该是恨透了我的,当年她曾来求过我,我不愿沾手,没救她一家上下。我本以为她早就死了,谁知她竟活了下来,还隐忍蛰伏在我身边,要不是我会些功夫,饮食又精细,恐怕她早就下手了,那日你送信来时,也是我一时出神,才让她找到机会。”

落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觉得眼前有些微微的眩晕——这些话在她心中过了好几遍,若说得慢了,怕说不下去。

语罢,她才发觉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

——这是她准备给宋澜的说辞,宋澜只知烟萝是她的近身宫人,不知她们如此亲密,可面对叶亭宴,这分明是一个蹩脚的谎言!

叶亭宴揽紧了她的腰,不咸不淡地问道:“是吗?”

落薇顷刻便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私会的这许多次,她身侧跟着的都是烟萝!

若烟萝真有她言语中这样恨她,恨到不惜性命刺杀,那她为何不直接将他们二人有私之事告诉宋澜?

这显然比刺她这一簪更能伤她。

叶亭宴松开了她,将她小心地搁在身后的攒花软枕上,见她神色僵硬,忍不住笑了一声:“娘娘,怎地不继续说了?你在

怕什么?”

他坐在她的榻上,斜倾了身子,故意将她往里挤了一挤,抢了她身后的半个软枕。

两人近得几乎鼻尖贴近,落薇的手在黑暗里摩挲,想要去找那只方才掉在锦衾之间的钗。

但她还没找到,叶亭宴就冷不丁地开口道:“当年牵涉邱雪雨全家的案子,是陛下、太师和天下文人一同促成的,你左不过是与她有些交情、没有帮她罢了,邱雪雨就算恨你,也不会恨到越过陛下罢,向他告密你我之事,将我们害死,于她有什么好处——你应该这么对我说,理由还不好找?”

这个人!

她脱口而出时就开始后悔,本还存些侥幸,或许他一时疏忽,也察觉不到什么,可他就像她肚中的蛔虫一般,甚至比她自己都更早地发现了她防备之下的破绽。

叶亭宴继续用温热的手指抚摸她的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人在子时之后这样脆弱,你怎么不信?”

落薇棋差一子,所幸不致满盘皆输,她略一思索,干脆伸手攀上了叶亭宴的脖子,立刻改了说辞:“那些话是骗别人的,你要我说实话,实话便是我与阿霏确实相交甚深,当年我知道她是被牵连,又没有旁的办法,便保了她一命。玉秋实发觉了她的身份,是我的过错,她为了不牵连我,才刺了这一簪。”

她主动凑到他的耳边,嘴唇擦过他的侧颊,一个漫不经心的献吻:“为我保她三日性命,你能不能做到?”

叶亭宴蹭了蹭她的脸,温言道:“你若是问我能不能保她一命,我还真不敢应,但若是三日——好。”

落薇揽着他的手紧了一紧:“这三日,我要她在朱雀少受酷刑,面子上的皮肉伤无妨,可不能落下任何伤及根本的苦楚。”

“好,”叶亭宴仍是顺从地答道,他学着她把玩她垂在身后的长发,忽地又问,“倘若我告诉你……”

他清了清嗓子:“若我告诉你,今日你舍她一命,我有办法立时为你将玉秋实拉下水来,你肯不肯?”

落薇心中“咚”地一跳,可还是下意识斩钉截铁地回答:“不。”

叶亭宴完全没料到她答得这么快,错愕道:“娘娘不要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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