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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藩恍然间惊醒,松开手,转而捏着贺春景的肩膀,又问:“是陈玉辉吗?”

贺春景被涌入的空气呛住,咳得厉害。

“是不是他逼你的?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明明施暴的人是他自己,可陈藩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绝望,哀求一般发问。

“是不是他逼你的,贺春景,只要你说一句是,只要你说是——”

“他给我钱。”

贺春景哽咽了一下,憋了好半天的气,才能把后半句完整的说出来。

“抱歉,陈藩。”

陈藩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震惊、失望、愤怒,它们被舂在一起,扭曲成一种混乱的痛苦。

“对不起。”

贺春景表现得像一个真的背叛者那样,又一次懦弱的道歉。

他曾读过一本写狼的书。

天寒地冻的极恶条件下,找不到食物的狼会遇到一种陷阱。

涂了油脂的三棱刀散发出具有引诱性的气味,饥肠辘辘的狼耐不住诱惑,便会上去舔舐。然而在舔完作为伪装的那层油脂之后,狼的舌头会被刀刃割破,流血,但狼通常一无所觉。

它反而会被自己流出的腥甜血液激起更强烈的进食欲望,愈是血腥,愈是吃得开怀,直到血流尽了,狼才拖着满腹自身的血液倒地死去。

贺春景想,他的血大概就要流尽了。

他和陈藩就像是彼此的三棱刀,每一口香甜油脂的背后,都掩藏着寒光凛凛的利刃;每一次随着相逢喜悦而来的,往往是两人都无法承受的巨大变故。

他们在人生的荒原上得到爱,也得到致命的伤害。

人都说命数天定,缘分天定,可能陈藩和他的感情注定就是不幸的。

当年贺春景如果抱着作业本早些离开,就不会被陈藩撞倒在地,也不会遇上随之而来的陈玉辉;方才如果贺春景能够早些离开,就不会以这样的丑陋姿态面对陈藩,也就不会给陈藩留下如此难以磨灭的可怖伤害。

比错过更让人痛苦的,是不逢时的相见。

“……什么?”陈藩茫然地问。

他等了一会儿,没从贺春景嘴里等到答案,摇摇晃晃撑着身子就要站起来往外走,“我要问他,我得自己去问问陈玉辉那个他妈老王八蛋——”

贺春景一把抱住了陈藩的腰,将他拖住:“陈藩,求你了!”

陈藩一把将他掀翻到地上,终于暴怒:“我不相信!”

“我他妈的不相信!他是个人渣败类,他对陈鲜做过什么,他对丁芳做过什么大家有目共睹,我不相信你他妈的就真的瞎到这个地步!”

贺春景后脑撞在地板上,痛得要命,可手上仍然紧紧攥着陈藩。

陈藩挣不开他,转而揪着他的衣领困兽般咆哮: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你主意的?!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对你的!”

“从一开始。”贺春景颤抖着说,“从一开始,我们两个就,约定好了。”

“他说他对丁芳从来没有感情,而我刚好是……刚好是他喜欢的那种,他可以给我钱,供我念书,帮我一手操作所有事情。我实在是,太想脱离乳品厂的环境了,所以我答应了。”

贺春景越说越顺当,高压之下思路竟然变得无比清晰。

最能让人相信的谎话永远是真假掺半的谎话,他将过去所有事情都套了一个刻意歪曲过的壳子,将另一个版本的荒诞世界展现给他的爱人看。

“一开始我很害怕,我后悔了想要逃避,发现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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