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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任何指示,他只是注视着奚子缘,倾听着他,决定着他。奚子缘行为出格的时候,他会摇头;奚子缘做得没问题的时候,他会微笑。

‘我应该杀了黑狗和人质。’奚子缘说。

姜冻冬不赞同地摇头。

‘我应该抓住黑狗,救下人质。’奚子缘又说。

姜冻冬依旧摇了摇头。

奚子缘停顿了片刻,他再次抬起头,‘我应该杀了黑狗,救下人质。’

这次,想象世界里的姜冻冬露出了微笑。‘好孩子。’他伸出手,拍了拍奚子缘的头。奚子缘抱住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冻冬哥。’他呢喃着说。

黑狗越讲越激动,恨不得将所有与人有关的饕餮盛宴在奚子缘面前铺开。

根据他的经验,六岁以下的稚子,肉太过细嫩,煮出来口感软而绵密,但很容易腻。六岁以上到十五岁的孩子是最好的,脂肪和肉相融,又柔软又有弹性。

这个年龄的孩子两腿中的部位刚好发育,嫩得不行,简单蒸煮过后,切片、沾上酱油,鲜美无比,不似成年后的人或多或少有股去不了的骚味。

所有食材里,最恶心的是老人。老人带着一股挥之不去酸臭味,全身上下唯有脑子和四肢尚可食用,其他地方又臊又柴。

“人不应该老去,人应该直接死掉。”黑狗说,慷慨激昂,“在二十多岁、三十多岁、四十多岁——总之,在还没老去时直接死掉。一切会定格在最鲜美的时刻。肉体鲜美,感情鲜美,灵魂鲜美,连爱恨都是鲜美的。没有未来的人才是最合格的肉制品。”

然后,黑狗戛然而止。

在黑狗与肉人震惊的注视中,红色的麻绳在奚子缘手里如同被赋予生命的蛇,依次散开。

奚子缘从半空落下,以蹲姿落地。制服的衣摆随着重力扬起一角,奚子缘缓缓站起身,看向黑狗。

这是他头一回长久地直视他人,他的目光射向黑狗。常年以来,萦绕在他身上的羞怯、懦弱消失殆尽。皮囊之下的他首次浮现,那个他面无表情,有一种滑腻的、非人的阴郁光泽。

奚子缘从拉链后的暗袋里拿出唯一没被搜走的袖珍枪,指向黑狗。体内残留的致幻剂仍有晕眩,但不值一提。

黑狗的瞳孔紧缩,他完全没料到奚子缘竟然会有反击的能力。逍遥法外的三十年冲昏了他的头脑与判断,他先入为主,以为奚子缘和别的侧写师一样,都是些脆皮货。

“well、well……”黑狗捂住脸,大笑起来。

奚子缘和黑狗用枪指着彼此,两个人注视着对方,像是看世上的另一个自己。

“我和你说过,每一个死去的肉人都很痛苦,他们很后悔,很绝望,没有快乐可言。”奚子缘盯着黑狗,话却是对一旁的肉人说的。

在场的变数,只有这个惴惴不安的肉人。目前他手无寸铁,但当奚子缘和黑狗同时开枪,两人受伤的概率几乎一致时,完好的肉人变会成为决定性因素。

“我也和你说过,你看到的快乐是假的。耳朵会骗人,眼睛也会骗人。你在屠宰过程里听到的愉悦,看见的享受,是肉人被训练的条件反射。他们的表现和感知是倒错的,目的是为了诱导你这种蠢货。”奚子缘说,麻绳勒脖子勒了太久,他现在说话还夹着气音。

肉人尚存着对奚子缘的服从欲。他不知所措地望向黑狗,他的新主人。他缩在杀人犯的怀里,柔若无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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