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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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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她是一个最纯粹的人,的确不会介意这些,但同样因为她是一个最纯粹的人,哪怕一时冲动,可理智回来后,一定会介意有人影响她的舞台。”

昨晚缠绵时未曾关灯,安常除了能瞥见谪仙反差极强的神情,也能瞧见她身上新添的那么多淤伤。

一块块青紫,瞧着便令人鼻酸,她小心的避开,动作极尽轻柔。

那些伤痕是南潇雪的勋章,铭刻两个月来南潇雪是如何拼了命的去练习。

安常已渐渐明白,南潇雪的成就,绝不仅靠天赋。

必须心无旁骛,才能永远站在巅峰。

毛悦叹一声:“你说我女神那么清冷理智的人,怎么一碰上你就……”

她上下打量安常:“本以为你文文静静的应该不行,结果你是不是倍儿行啊?”

安常顿了下。

毛悦立马伸手捂住自己双耳:“啊啊啊你什么都别说!你就当我什么都没问!我什么都不要知道!就让女神在我心中独美到老!”

毛悦觉得自己快精分了。

一面希望她女神继续风光霁月,一面又希望她最好的闺蜜能获得幸福。

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们以后怎么办?”

“没有以后。”

“为什么?”

“她不会再找我了。”

“你也不找她?”

安常挑唇:“你知道原因吗?”

毛悦摇头。

安常:“她那样的人像一场台风。”

“过境的威力太强,等有一天她理智回来、决定一心只专注于舞台的时候,她

能全身而退,可我的世界只会一片狼藉、什么都不剩了。”

毛悦的心里又是一揪。

想要出言安慰,可安常说的那些她不是不明白。

张了张嘴,又能吐出什么话语。

她尚且如此,何况安常?

她只能望向安常弯折的唇角:“宝贝,你能别笑了么?”

安常怔了怔,揉了下自己的唇角,仿若才发现自己在笑。

“可是,”安常道:“不笑的话,我还能做什么呢?”

十月七日,安常送毛悦从宁乡离开。

毛悦问:“宝贝你真的不回邶城了么?咱就算不考虑你和她的事,可我看你修复的那只玉壶春瓶,实力不输以前……”

“不回了。”安常轻声打断:“从我回宁乡的那天起,就没打算再回邶城了。”

毛悦叹了口气:“那我有空再来看你。”

小长假结束,安常回到博物馆工作室,做扫除时,意外发现绿锦盒内空空如也。

第一反应就是扫视屋内屋外,看有没有一个穿瓷青色旗袍的端丽身影,而那张面庞正是南潇雪模样。

尔后嘲笑自己:自大。

好像她修的文物真有灵气到这程度似的。

她去了趟小宛的工作室:“小宛。”

“早啊安常姐,你也这么早就来了?”

“你有没有看到我之前修的那只宋代玉壶春瓶?”

“没有,怎么,找不着了吗?”

这真是怪了,博物馆明明只有她和小宛两个人在。

有贼?

可宁乡连游客都稀缺,都是熟门熟户,哪来的贼?

小宛想起:“假期馆长来找我拿过一次钥匙。”

安常给馆长打电话,馆长接起来声音都比平时高八度:“安常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安常叹口气。

成年人怕什么?一怕工资太少,二怕加班苦耗,三怕老板莫名对你笑。

“玉壶春瓶呢?”

“送走啦。”

“送哪儿去了?”

“参赛!”馆长苦口婆心:“小安啊,你别怪我没跟你打招呼,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的,你从回镇上工作开始就不喜欢这些,可你去参加比赛,对我们宁乡来说意义非凡呐!”

“宁乡发展旅游这么些年,也没引来多少游客,我们不得想方设法,让大家知道宁乡多有历史底蕴?你去参加比赛一获奖,宁乡的知名度不就跟着上来了?”

安常:“您高看我了,我获不了奖的。”

“那怎么可能呢!你可是在故宫文物组工作过的!”

是,但那是以前的她。

自从经历那件事后……

她也不知怎么跟馆长解释,只得问:“送去什么比赛了?”

“邶城青年修复师技艺大赛。”

邶城。

安常指腹贴着牛仔裤缝摩擦一下。

不止因为这比赛比她想象的规格高,还因为她大概有创伤应激综合症,到现在也不怎么想听“邶城”二字。

不过规格高也好,她清楚现在投身文物修复的年轻人虽然不多,其中却是卧虎藏龙。

这比赛历届竞争都激烈,以现在她的实力,应该连入围都困难。

这件事暂且揭过。

毛悦回邶城后忙了一阵,一个晚上出去喝酒放松,喝多了以后给她打电话,大着舌头问:“宝贝,你后来跟她联系过么?”

安常顿了顿:“没有。”

毛悦在那边拍桌:“忍者啊!你们都是忍者!”

安常想,她和南潇雪的确都有理性的那部分。

她们从不是炽烈燃烧的火,只是形状恰好契合的冰。

直到一个月后,安常意外接到一个电话:“我是田云欣。”

“田导您好。”

“你好,是这样,《青瓷》上映后票房超乎预期,我们要拍个小短片回馈观众,我现在在虞镇,想着短片就拍我们剧中瓷瓶的煅烧过程。”

“但这边的师傅讲不出许多故事来,我记得你当时不是说,这瓷瓶很像北宋风格,颜色制式都有很多讲究么?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个忙,旅费剧组全报,还有劳务费……”

安常轻声打断:“不需要劳务费,我那段时间在剧组工作得很……愉快。”

“该付的钱还是得付,这样吧,你先过来我们再商量。”

“好。”

安常心里思忖,拍这样的纪录短片,舞者们应该都不会来的吧。

宁乡离虞镇不远,先坐大巴去汽车站,再有不到两小时,便抵达了。

短片两天拍完,她带的东西不多,没拖行李箱,只背着她的帆布包。

没想到往片场走,打眼便望见一个长发披肩的背影,连腰肢都透着婀娜。

安常心里一跳。

但很快意识到那不是南潇雪。

走过去轻声招呼:“柯老师,你也在啊。”

柯蘅接长了头发,恢复平素的姣妍,笑道:“拍庆功彩蛋当然要拿出诚意来,不止我在,很多人都在。”

安常肩膀一僵,眼神下意识往人堆里扫。

柯蘅凑近她压低声:“不过,她要去参加一个舞蹈界的座谈会,所以不会来。”

安常:“……嗯。”

柯蘅笑了声,又问:“你出戏了么?”

安常:“理智上出戏了。”

“什么叫理智上出戏?”

“我其实已想得很清楚,无论如何,我和她的关系很难存续。”

“那情感上呢?”

“还在适应,但会做到的,毕竟时间总会帮人淡忘。”

现在她能寄望的,也唯有「时间」了。

“所以三个月过去,你淡忘了?”

安常垂了下眼睫:“快了吧。”

两人背后传来一声轻咳。

安常一转脸跟见了鬼一样。

南潇雪:“抱歉,我无意偷听你们说话,但你们好像聊得太专注了。”

柯蘅一挑妩媚的眉:“雪姐,你不是要去参加座谈会么?”

“改期了。”南潇雪眉目淡淡:“你们聊你们的,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

点了一下头,便走开了。

安常全程埋着头,觉得自己对娱乐圈还是太不了解。

她听田云欣说是小短片,还以为真就是拍瓷器煅烧过程的纪录片。

没想到主要的舞者们都来了,并且彩蛋有一个特别设计,就是每人找一件对应自己气质的瓷器,把自己当作瓷器幻化出的精魄奉献一舞。

安常对各年代的瓷器比谁都了解,这方面也有她的用武之地。

大家平时各有排练任务,两天的时间不算宽松。

还好她们到得早,拍了一上午,一直到下午两点才放饭。

安常内向,不擅吃饭的时候与人热聊,这会儿一个人端着盒饭坐在角落。

虞镇与宁乡都是水乡小镇,秋天的感觉也有些像。

安常见过邶城的秋,枯黄落叶从枝头坠落地面,不过一瞬的事。

在南方,这一过程却被无限拖长分解,枯叶挂在枝头摇摇晃晃,始终不肯落下,看得人心里怅然起来。

安常吃着土豆烧鸡,也不知被这一幕触发了什么神思,放下盒饭往南潇雪那边走去。

走两步又退回来,从帆布包里翻出一瓶香口胶。

嚼去了口腔里残存的味道,把自己整理得清清新新的,才重新过去。

南潇雪颈椎不好,片场通常都有为她准备的躺椅,这会儿她穿着身娟紫色旗袍,整个人像串新熟成的葡萄。

不是真正的葡萄,是琉璃雕成的那种,通透而流光。

秋天的午后阳光在她旗袍下摆凝成一个小小方块,安常就盯着那方块瞧。

“南老师。”

南潇雪拿张娟缎盖着脸,若不是她纤长食指在躺椅边沿一敲一敲,好像遵循着她脑中的某段旋律。

安常会以为她睡着了。

南潇雪不理会,连食指也不敲了,整个人静静躺着。

安常凑近了一步,小声:“南老师,你这样不太吉利吧。”

南潇雪扯下娟缎,睨她一眼,继而阖上眼,不再瞧她。

安常笑了。

明明她见到南潇雪时心底发沉,总害怕好不容易落定的神思又被扰乱。

这会儿一靠近,却是止不住的挑起唇角。

接近南潇雪就欣悦,像身体的本能。

南潇雪的躺椅旁通常有给倪漫用的小凳,这会儿倪漫去别处忙了,安常走过去坐下。

闻见她的一身香。

秋天的南潇雪跟初夏的南潇雪闻起来是不一样的,夏天的闷热反衬了她的清冷,而秋天更温和,在这种日头好的午后,反而晒得她毛孔里透出罕见的暖意。

安常看得凝神:“你的头发上……”

两人碰面后,南潇雪第一次私下里开口:“嗯?”

安常轻道:“落了一瓣桂花。”

南潇雪心里一跳。

她发间落了桂花么?她无知无觉,可安常方才说那句话的语气,好似一瓣桂花落在了她轻阖的眼皮上。

她开口:“那你,帮我摘了吧。”

今年桂花开得好,一开就是扑棱棱的盛大,风一吹落下来,安常心想,连花也知道爱美,知道往南潇雪的发间落。

她伸手,轻轻摘掉桂花。

托在自己掌心里看了两眼,悄悄的收进口袋。

南潇雪始终阖着眼,由得她动作。

她抱着膝盖坐着,过来本是有话要说,这会儿却一点不急了,心里飘荡着桂花味的宁谧。

不远处是吃过午饭暂歇的剧组,一些负责幕后的工作人员在商量着下午的镜头,倪漫也在那边。

此时周遭的氛围都很安宁,安常却觉得,什么样的宁静也比不上南潇雪身边。

好像时光都凝固,她抱着膝坐在这里看南潇雪旗袍上的一小块光斑,就可以看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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