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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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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里很静,浓重的燃香随着风吹散,在殿内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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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檐自幼秉承的就是食不言寝不语,闻言放下筷子,规矩极好,“皇祖母宫里的膳食自是最好,孙儿往日在府里都吃不着,甚是想念。”

太后闻言手中的佛珠转动,笑容满面开口,“往后若是念着了,便来宫里哀家让人做给你吃。”她见他离得远,难免愧疚,“簿辞这次可怪了祖母?”

宋听檐闻言起身到了太后,半蹲下身,伸手握住太后布着皱纹的手,“皇祖母,孙儿不怪你,我知道父皇若要让我出来,必是要让舅祖父交出部分兵权,这般整个朝堂都会失衡,孙儿明白这个道理。”

太后满眼叹息看向他,“你明白这个道理,可心中还是难受,对不对?”

宋听檐闻言未语,他垂眼并未开口,如同儿时一般话少。

太后满心愧疚,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是哀家无用,竟给了人可乘之机,险些毁了你。”

宋听檐抬眼,“祖母莫要如此想,您身体康健,孙儿便欢喜,旁的事孙儿自己能挡。”

太后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端详着他,“起来罢,这几日在牢中吃了苦罢,瞧着都瘦了些,皇帝如今是越发不讲道理,自己的儿子都忍心关了去。”

宋听檐起身,在一旁坐下,闻言垂眼,“父皇恐有难言之隐。”

太后冷哼一声,“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是我带大的,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如今皇帝必不会放过你,他又要你去禹州治水,你一个毫无经验的王爷,去了又能如何,分明就是要拿你错处!”她说完看向宋听檐,颇为严厉,“他可有为了乌古族宝藏传言,为难于你?”

宋听檐抬眼如实回答,“父皇确实问过我。”他说到此处却没有再说下去。

太后闻言自然明白,他必然见到宝藏也定然是没有给皇帝满意的答複,才被下了诏狱。

太后看着他,片刻后慈祥道,“传闻乌古族宝藏富可敌国,也难怪你父皇会生气,如今国库空虚,兵力难继,这宝藏到了皇帝手里也不知会怎么用。”太后满面愁容,“毕竟你父皇不是我亲生的孩子,难免隔着一层,往后只怕艰难,这是偌大的家族又该怎么办?我这个老太婆去了自然一了百了,留下你们总是要吃苦头。”太后说到此停顿片刻,叹道,“祖母不会逼你,你若是不知道便就算了,反正我这身子,说不准哪日就要下去见老皇帝了。”

宋听檐闻言满眼触动,看向太后,“若是为了保全祖母,孙儿自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缓声轻道,“孙儿确实找到宝藏所在,富可敌国绝不是虚话,只是路途凶险,雨林中危机四伏,即便手有地图,也恐难拿到此宝藏,孙儿迟迟不说,就是怕此去凶险,皇祖母派去的人会全军覆没。”

太后闻言喜上眉梢,自然没有把他说的凶险放在心上,“皇

() 祖母果然没有白疼你,往后定然为你好好筹谋,不叫你为难。”

宋听檐闻言笑起,“孙儿别无所求,只求皇祖母安康万岁。”

太后又问,“你是一人看见,还是其他人……”

宋听檐笃定道,“只有孙儿一人。”

太后连连点头,“如此便好,毕竟宝藏事大,不可让外人知晓。”她忽而似又想起什么,“那位夭姑娘,你可知底细?”

宋听檐微微颔首,显然是一五一十绝不会隐瞒自己祖母,“夭姑娘性子天真,师门所传,擅长用药,儿臣请她回来,便是想着祖母往日若有身子不适,可让她看着,必不会出大问题。”

太后闻言点头,“原是如此,那此人倒是很有用。说来也巧,今日若不是这术士知道怎么用乌古族的药,恐怕皇祖母也没有办法这么容易将你接出来。”

“让皇祖母担心,是孙儿不是。”他说着,似有些担心,“皇祖母,父皇那处若是查起宝藏下落,儿臣怕瞒不住……”

“放心,祖母自有办法瞒住。”

宋听檐闻言平顺颔首,当即便在慈宁宫将去乌古族的地图一五一十全都画得清清楚楚,再三交代雨林危险,不能掉以轻心。

太后等他出了宫,便将手里的地图交给嬷嬷,“你找人将这图送到太子那处,让太子去寻他舅祖父,哥哥自然有办法避开皇帝眼线派人去。”

“是,奴婢这就去。”嬷嬷当即接过地图。

太后又开口吩咐,“你告诉太子,此事切勿被任何人知道,他自小聪慧,自然知道这笔宝藏有何用。”

富可敌国的财富,用得好了,皇位都可以换人。

嬷嬷当即点头,“太后良苦用心,太子必然明白。”

“我宓家唯一的血脉,自然是明白哀家的。”太后满脸慈祥,如今脸上才有真正祖母的慈祥。

-

夭枝在府中来回踱步,思索后头的事该如何如命簿一般发展,却等到了皇帝的传召,她一时有些发虚。

这皇帝不是寻常之辈,即便她并不是凡人,无惧生死,可见到如此城府的人皇,还是会心生难意。

更何况,他们都心知肚明殿上的药就是毒药,如此结果,他不可能不寻自己。

夭枝进宫跪地行礼,却迟迟不见皇帝让她起身。

内殿无人,只有一个老太监立在一旁,殿中气氛压抑至极。

她虽然不清楚宫中的规矩,但熟读话本,知晓皇帝若没有叫起身,必然不能自行起身,这是规矩。

夭枝心中略微打鼓,却也安静等着。

许久的静默过后,座上的皇帝才开口,“你们无相门可会炼制灵丹妙药?”

夭枝见皇帝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便低着头开口,“门中并没有炼制灵丹妙药的能力,至多是平日卖些滋补身子的药方赚得一点口粮钱。”

皇帝沉默片刻,开口颇有些莫测,“难道你们宗门没有将毒药变成灵丹妙药的法子吗?”

夭枝当即跪伏在地,“陛下明鉴,世上岂能有将毒药变成灵药的法子。只有乌古族的蛊药确实不同寻常,但也是因为其炼制的方法不同,所以民女才斗胆根据古籍一试。”

她还未说完,身旁的老太监便知皇帝心意,厉喝出声,“大胆,陛下问话还敢诓骗?”

夭枝佯装害怕,“民女不敢,民女说的句句属实,确有此古法。”

老太监看向皇帝,皇帝看着她,审视之间眸光如刀,“我倒不知何处古籍有这般记载,你倒是与朕说来是什么古籍?”

夭枝当即报上一医术典籍。

皇帝吩咐人去藏书阁取,看着她满眼威压,“取来之书若是不曾有如此记载,你便是欺君之罪。”

夭枝身子越发低下去,似万分惊吓,“民女万万不敢。”

她在殿中跪着,跪得双腿发麻,才等到小太监拿着古籍匆匆而来。

皇帝翻阅古籍,果然在蛊虫读解中查到了此方,确实有以火炼药去除毒性的法子,且此法适用于蛊药。

皇帝看见这行字,想其换药时为保万全,是将蛊药内里混入毒药,做得天衣无缝才好叫慈宁宫不起疑虑。

难道此蛊药真有如此神奇疗效,混了剧毒都能解之?

皇帝心疑,抬头看来。

夭枝依旧跪俯平顺,似完全不知,“陛下,此古法往日民女试过,山门中的师兄弟被蛊虫咬了,皆是由火灸逼毒,所以民女才想起用这法子。”

殿中安静,皇帝居高临下的审视于她。

夭枝心中有些许忐忑,就在腿彻底跪麻之后,皇帝才开了口让她回去。

她松了一口气,好在她早早知晓有此古法,皇帝若是去查也能查到,便也有了如此行事的依据。

反正此事,她只能咬死自己不知其为毒药,否则皇帝必不留她。

再来,皇帝也不可能承认是他命人将药变成毒药。

至于他心中究竟信不信,她不知晓,但皇帝到底不通医术,太医院那处的太医自然也不敢断言,蛊药已无,根本无法验证此法。

这一关算是过去,只看皇帝后头要如何处置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忧心也于事无补。

夭枝由着宫里人送出宫,便见不远处街上的酆惕,显然是在等她。

夭枝看见他倒也不意外,毕竟皇帝召见她,他必然会知晓。

酆惕走近来,急问,“如何了?”

“勉强过了此关,只是后头如何不知。”

酆惕闻言凝重,“务必要小心,你如今进了宫中视线,也不知他们心中如何打算,你小心为上,莫着了人道。”

“我会的。”夭枝倒是不怕,亦没有他这般凝重,“你怎这般忧心之相?”

酆惕敛眉开口,“陛下下了旨,要殿下前往禹州治水。”

夭枝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脑子都空白了一瞬。

竟真的要他去往禹州!

她记得禹州水患如今还只是先兆,

后头会越来越严重,各处都不对,各处都有阻碍,最后甚至发展成人吃人的境地。

如今那位定局的老者不见踪影,这简直是天崩开局。

这水又岂是如此好治的,禹州水灾是天灾,官员结党营私是人祸,禹州富庶之地就是变相的一个小朝廷,小天下,其中盘根错节何其複杂,谁奉命前去,都是死路一条。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必定要办砸的事。

皇帝这是要逼死宋听檐!

夭枝突然有种牛马无力感,她不是办差,就是在办差的路上。

她突然又油然而生辞官的念头……

这破差事根本没有当摆件舒坦,她往日连动弹都少,现下担心这担心那的,着实费脑子。

酆惕等周围人少了才开口,“殿下此去赈灾,恐吉凶难料。”

夭枝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无法摆烂,“那老者你可有踪迹,此次赈灾他可是关键。”

酆惕摇头,似也为难,“我这些日子也在寻找,没有半点踪迹,不知是为何还不出现?”

夭枝思索片刻,“当务之急是先寻人,我想办法阻止殿下前去。”

“圣旨已下,又有何办法阻止?”

“若是病个十天半个月起不了身呢?”夭枝假设,“再不济我跟着便是,不必担心,我们手握命簿,总归是不会叫凡人弄出乱子来。”

“也好。”酆惕闻言点了点头,面容竟有些憔悴,“你须得记住,万不可逆天而行,否则必会受罚。”

“我知晓,前车之鉴早便看过,我总归不会害了自己。”夭枝说着,看了他一眼,微微疑惑,“我怎觉着你被吸干了精气似的,照理说活都是我在干,你不至于这般罢?”

酆惕被说得一阵面热,确实都是她在做事,他也帮不了什么忙,这差事着实做得便宜。

话到这处,他也将自己的窘境说出,“我在此历劫,毕竟是凡人之身,家中非要为我寻妻纳妾,开枝散叶,我实在烦不胜烦。”

这倒也是,他一个神仙,虽说下凡历劫,但是记忆并未消散,再怎么样也做不出在这里娶妻生子的事。

蓬莱仙岛可极为看重这根独苗苗,唯恐在凡间昏了头误了仙途,这才走后门给他谋了个司命的差事,并着一道把人间劫给轻轻松松历了。

这般留着记忆自不至于渡不过什么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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