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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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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月蕴溪在南泉大学音乐学院有大提琴教学公开课,下午两点多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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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她将鹿怀安朋友的地址都填完,伸了个懒腰放松。

沙发上,被放在视线范围内的手机振了一下,屏幕亮起,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是月蕴溪发来的。

一张从门口往里拍摄的公开课教室照片。

放大照片,依稀能看到门上的教室编号刻着B2106。

可以说是毫不相干,但鹿呦就是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月蕴溪给她选的手机号。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在那么多号里挑了个这么“好”的号码。

5408,你408还差不多!

鹿呦手指戳着屏幕:【好好上课】

月蕴溪:【遵命】

鹿呦瞬间想到了昨天月蕴溪对她说这两个字的音调。

那样温柔,近乎纵容的语气,夹带了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调情似的俯首称臣。

手机又振起来,鹿呦的思绪仿若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绳子突然弹了回来。

让她惊觉,自己居然是有点喜欢月蕴溪这个调调的。

鹿呦捂住发烫的脸颊,过了几l秒,才按下接通键。

“在忙?”那端黎璨率先开了口。

鹿呦挠挠鼻子:“在填快递单,准备把请柬都寄出去。”

“赶巧,我正想问你这事呢。”黎璨话不带停顿地问,“今天有没有空面交请柬?”

“有空是有空,不过得等快递员上门取件以后。”

鹿呦移开手机看了眼右上角显示的时间,倏然冒出个念头——如果有个手表就不用这么麻烦地看时间了。

“不着急的,我下午也还有课呢,五点才下班。”

鹿呦将手机提回到耳边说:“那五点半,迷鹿见吧。”

“OK!欸?要不叫上大家一起聚一聚?从上次竹子请客吃饭后,我们就没聚过了。我看看哦,之之下午就两节课,月老师跟我一样,五点以后的话,她俩都没问题,菲菲就在迷鹿对吧?”

“啊?嗯,对。”鹿呦快跟不上她的节奏。

“行。”黎璨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还在总结的时候,就已经给所有人都发了微信消息,“弥弥和竹子回我了,她俩也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了,我去上课了哈,晚上见。”

堪比一阵着火的风快速刮过,手机里的忙音,就像是残留的火星子。

火星子刚灭,快递员又打来了电话。

鹿呦忙忙碌碌寄完了请柬,看时间还早,便坐到钢琴前打算练一会儿琴,弹不到两下,发现指甲有些长了。

起了身,在主屋晃了一圈,没找到指甲剪,倒是看见了被月蕴溪放在电脑桌上的文件夹。

也不知道

() 里面是什么密件,能让月蕴溪在她问能不能看时下意识地护在怀里。

对于被阻拦观看的未知物,人总是有更强烈的好奇心。

全凭良心和道德压制。

从文件夹上移开视线,鹿呦离开主屋,回到了书房。不想打扰月蕴溪询问指甲剪的藏身地,就只能将就着弹琴。

长指甲很容易滑键,触键声刺耳,她弹得不爽快,一段重复了好几l遍。

趴门口午睡的比熊似是听不下去了,昂着头,不满地斜眼睨鹿呦,骂骂咧咧地:“嗷嗷嗷!()”

“?虎???虎??蹖虎??()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鹿呦合上琴盖,走到比熊身旁,好笑道,“奶奶午睡没给你留门,就把气撒我身上是吧。”

比熊心虚地转眼看向别处,没两秒,又偷偷拿眼打量,见鹿呦窝进了摇椅里,才歪身卧倒,叹了口气。

仿佛在感叹终于消停了。

鹿呦无声勾了勾唇,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摇椅。

往后倒,入目的云似白纱,薄且飘渺地漾在蓝色的河流里,向前时,能看见边角种的一片金镶玉竹,青绿的竹叶在拨动风的音弦。

她想到云竹,思考着送些什么,以感谢云竹帮忙聘请到那么靠谱的保镖。

可她对云竹的了解属实不深,思考许久,都没有头绪,只好求助陈菲菲。

陈菲菲回得很快:【我对她,也不是很了解。】

鹿呦愣了一下,心道,你俩都唇友谊了,还不了解?

是真不了解,还是和云竹之间出现了问题?

犹豫了片刻,鹿呦将输入框里的字都删除,问陈菲菲:【你现在在迷鹿么?】

陈菲菲:【嗯】

鹿呦:【我等会儿过去】

陈菲菲:【OK】

出门前,鹿呦给月蕴溪发了消息,提了想给云竹送谢礼但不知道送什么的事,问她有没有推荐。

月蕴溪大概是在教课中,没有立即回复。

鹿呦也不着急,站在路边,一边等车,一边等消息。

打车软件安排的车从反方向的路驶过来,这个路段都是实线,司机开车窗朝鹿呦比划着开到前面掉头的时候,月蕴溪拨来了语音通话。

鹿呦很快便接通了电话:“下课了么?”

月蕴溪“嗯”了声,嗓音有些低哑:“课间休息十分钟,还有一节课。”

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像是在走廊上打的电话,时不时会有路过的学生毕恭毕敬地叫她一声“月老师好”,还会有声音听起来就很开朗的同学提醒:“嘘!月老师跟人打电话呢!”

鹿呦调高了手机音量,提醒说:“月老师记得多喝热水。”

月蕴溪笑说:“在喝了。”

稍顿了顿,月蕴溪言归正传道:“给云竹送几l瓶果酒就好了,她没事的时候会小酌两杯。”

“刚好去迷鹿给她挑几l瓶。之前我们喝的那个冰橙白桃荔枝气泡酒,我让菲菲去进货了。”

() 月蕴溪咬着她的字眼:“之前。”

鹿呦不假思索地提醒她:“就是在西城露台,我们一起看四月物语……”

她尾音渐低,慢慢没了音。

月蕴溪笑问:“怎么不说了?”

鹿呦抿了抿唇:“你分明就记得。”

“我可没说不记得。”月蕴溪声音放柔,似近又似远,“那样难忘的夜晚。”

九月末,已是秋,鹿呦却觉得热。

也许是并不想将这不多的十分钟浪费在沉默上,月蕴溪问:“让菲菲进了货,然后呢?”

“然后……”鹿呦思路折回去,“菲菲还进了其他口味,我想给每人送一份,让大家都试试。给云竹两份,再加店里的招牌甜品,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月蕴溪问,“有我的份么?”

鹿呦直接又肯定地回:“那必须有啊。”

月蕴溪噙着笑说:“等下了课,我回去接你。”

“不用,我叫了车,准备现在就过去,你到时候直接去迷鹿就好了,不用再绕回来接我。”

鹿呦意识到自己强调了两次“不用来接”,让婉拒话显得很生硬,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晚上坐你的车回来。”

月蕴溪静默了一瞬,“不然你想坐谁的车回来?”

她大约是耳朵太敏感了,总是不自觉地细细品味月蕴溪话音里的声调揣摩情绪。

又或许是月蕴溪太会掌控自己的声音了,总能释放出想让她接收的信号。

像被搅弄的水,隔着一部手机,引出微妙的电流,仿佛在咬她的耳朵。

绕到前面路段掉头的车开了过来,停靠在面前。鹿呦仍旧攥着手机贴在耳边,没想挂断电话,用另一只手拉开了后座车门。

驾驶位的司机偏了偏头问她:“手机尾号多少?”

“5408。”

话音落下,耳边的手机里传来一声轻笑,在那样喧闹的环境音下,无比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鹿呦关车门的手停了一下,将要将通话挂断。

前排的司机在这时开了口:“嘿,你这手机尾号整挺好,5408,我是你爸,跟骂人似的。怎么我办手机号的时候,就没见着这么好的号捏。”

鹿呦:“……”

司机是个大嗓门,说的话被月蕴溪听得清清楚楚。

低低的笑声,风一般缭绕在耳畔。

鹿呦又不想就这么结束通话了,清了清嗓子示意月蕴溪适可而止,等那边收敛了些,她问:“所以你特地给我挑这个号,是这个意思?”

她以为月蕴溪会像刚刚那样,回她一句:不然你以为会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交流就像是在玩转酒瓶的游戏,瓶身摩擦着桌面,在升温的暧昧里被拨转,双方的目的一致——将瓶口对准对方。

她已经想好了这次该怎么回答,该怎么拨弄这个“酒瓶”,给它转回去。

可短暂的沉默后,月蕴溪回她

的却是很直接的两个字:“不是。”

鹿呦滚了滚喉咙,不敢再往下问。

“看到这个尾号的时候……”月蕴溪的话音顿滞在骤然响起的上课铃声中。

让人分不清,她是自己停了下来,还是被铃声打断。

车尔尼599第46首的乐声下,月蕴溪再度开口,声音很低的说:“我思想不端正。”

所以,是另一种意思。

月蕴溪承认得有多坦荡,鹿呦心跳就有多鼓噪,直到月蕴溪说要上课了,卡在铃声结束的后一秒念念不舍地结束通话,她的心脏都没有回归到该有的跳动秩序中。

手机振动了一下,鹿呦低头看过去,月蕴溪给她发来时下很流行的小狗表情包。

上面被P了四个大字——感到局促。

鹿呦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嘴角,在网上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一个不知名的卡通形象穿着法官服、举着小木锤、被P了“重罪”两字的表情包回了过去。

偏过头,车窗外的天空像打翻了一瓶橘子味的果酒,橙黄色的酒液淌了半边天,云层微醺出绯红色,目光聚焦,她看见玻璃上倒映着自己的脸,笑意还没有褪去。

即便她羞于承认,也无法否认。明确了尾号含义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到被冒犯,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让她想到有一回抽一根薄荷味的爆珠烟,牙齿精准咬破爆珠的那个瞬间。

新鲜,刺激,很上头。

鹿呦歪靠向玻璃,拿起手机,又给月蕴溪发过去一条:【你才是!】

至于是什么,她没说,月蕴溪也没问。

-

鹿呦抵达迷鹿的时候,陈菲菲正坐在吧台外面的高脚凳上,指间就夹着根薄荷味的爆珠烟。

陈菲菲不会抽烟,偶尔装模作样,都是过嘴不过肺。

这回许是心血来潮想学过肺了,结果就是吸一口,呛一口。

“好的不学,学坏的。”鹿呦顺手抄起小桌上的烟灰缸,递放到陈菲菲面前,瞥了她两眼,“你昨晚做贼去了?”

陈菲菲僵了一霎,揿灭了烟,扯起嘴角…开玩笑地说:“嗯哼,偷人去了~”

鹿呦无语地笑了声,将包放进吧台柜子里,瞥见里面还有一份包裹:“这谁的快递?”

“你的。”陈菲菲说,“今天下午送来的。”

鹿呦皱了皱眉头,拿出来看了眼,面单上显示的手机号是之前那个。

难怪她没收到快递员的信息和电话。

寄件人那栏填写的是十一。

鹿呦眉头皱得更紧。

她还记得这人,在西城旅游时,动不动就在微信发消息过来的难缠客人。

“怎么了?该不会是私生饭寄过来的吧?”

鹿呦摇摇头,不太能确定,谨慎道:“等明天快递员过来揽件,让他退回吧。”

“行。”陈菲菲问,“你最近怎么样,还有私生饭上门骚扰你么?”

“暂时没有。”鹿呦往仓库方向走了两步,停住,回过头,“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住到了月蕴溪家。”

“哇靠!同居!你们什么时候发展到这步的?”陈菲菲跟了上来,手臂搭上她的肩,“好家伙,闷声干大事啊你。”

“是觉得南湾那边不安全,所以带奶奶过去暂住。”鹿呦解释。

“行吧。”陈菲菲才注意到行进方向,“去仓库做什么?”

“装酒,送云竹她们。”鹿呦推开仓库门,“你跟云竹,现在怎么样了?”

直到她走进去,将黎璨她们的酒都分批装好袋,也没听到陈菲菲出声,不由抬头朝仓库门口方向看过去。

陈菲菲倚着门,神情空白,目光落在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鹿呦正想开口,她又倏然回过了神,“等等,你刚说要送酒……给云竹?”

很不赞成的语气。

鹿呦问:“怎么了?”

“我建议你还是换个东西送她吧。”

“为什么?”

“她酒品不好!”陈菲菲近乎是控诉地说。

“可是月蕴溪说她没事就会小酌两杯来着。”鹿呦手没停,继续给云竹将酒装袋,“而且,这些都是果酒,喝不醉人的。”

“没事就会小酌两杯?”陈菲菲将信将疑地重复。

信的是鹿呦说的话,疑的是云竹的酒量。

“你和云竹……”不像吵架,但也不似感情升温,鹿呦斟酌问,“是发生什么了么?”

陈菲菲的脸色陡然变得很不自在,面颊泛红,眼神乱飘,又沉默了好一阵才交代说:“昨天我跟她喝酒,她喝醉了,也就一瓶果酒,才10度!然后……”

话音戛然而止。

鹿呦将装好酒的礼袋排好顺序,“嗯?然后怎么了?”

陈菲菲猛地闭了闭眼:“然后我们睡了。”

鹿呦霍然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看向陈菲菲,消化了几l秒,仍旧不可置信,“……哪种睡?”

“还能是哪种睡?我俩又不是小孩子,成年人,在暧昧期,还有酒精作祟。你找女神试试去,看看你俩还能不能裹着被子单纯聊天。”

鹿呦:“……”

陈菲菲似是回忆起了昨晚一些事,低下头,拽着自己上衣上的流苏,别扭地打结又松开,含羞带气地吐槽:“有些人醉前醉后真是两个样!”

也许是之前陈菲菲提了一嘴的缘故,鹿呦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月蕴溪。

不知道她喝醉以后,是不是也和平时两个样。

“不对,按女神说的,她没事就会小酌两杯,那酒量早就练上去了吧?”

仿佛月蕴溪把云竹给卖了。

鹿呦收拢发散的思绪说:“也说不准,她有个醉酒的线,比如10度以下的酒只喝两杯就没事,一旦超过度数和杯数就不行了。”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陈菲菲甩了下头发,“算了,不想了,你酒都装好了么?

鹿呦:“嗯。”

“还有小半框的柠檬没榨。”陈菲菲挽住她胳膊,往前台方向走,“调酒工具也没洗,你跟我一起弄。”

吧台里操作台上料理机在嗡声工作,调酒工具在水流下互相磕碰,叮咚一阵响后,机子声也停了下来。

鹿呦心不在焉地擦拭着吧勺,时不时会朝身旁切柠檬的陈菲菲投过去两眼。

感情的事属于个人私事,陈菲菲没有主动告知的内容,她不该多问。

但作为朋友,她又难免为其担心。

视线停留过久,陈菲菲有所察觉,放下水果刀问:“老看我干嘛?”

鹿呦慢吞吞地摇了摇头,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关心问:“你和云竹,现在算什么关系?”

仿佛被问住,陈菲菲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将切好柠檬片一片一片地放进榨汁器里手动榨汁,没说话。

鹿呦没有追问。

过了一会儿,陈菲菲忽而又开了口:“你也知道的,我妈癌症复发后的情况不太乐观,她现在几l乎是每天都在跟我说‘能在走之前看到你嫁人就好了’。

云竹她们家也复杂,一旦她姐姐看不上联姻的对象,她就会作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成为替补。”

“就我俩这样,能是什么关系呢?”陈菲菲苦笑说,“我根本不敢问她,怕她给我名分,我却给不了她什么,又怕她不认,我会感到失落。

还怕她来问我。幸好,她没问,一次都没问过。我想,她可能跟我一样吧。”

陈菲菲呼了口气,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其实这样也很好,没有在一起的仪式,就不需要分开的仪式,不用认真告别,也就不会太难过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断了线的玉珠,落地声格外清脆。

也有着很重的破碎感。

鹿呦无端想起在西城海钓的时候,陈菲菲冷静清醒地对她说:做朋友能长久,做恋人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这句话影响了她很久。

而现在,说出这话的人,明知结果是无果,还是放纵本可以长久的友情变了质。

陈菲菲仍旧是清醒的,只是换了种形式,清醒地放任自己在欲望里沉沦。

“……菲菲。”

鹿呦有点矛盾,一面佩服她敢于出格的勇气,一面又担心她未来的处境。

以至于一时哑然。

“嗯?是不是想劝我?”陈菲菲嘴角的弧度里少了些苦涩的味道,多了几l分洒脱,“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处着吧!人生总得有那么一两次的疯狂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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