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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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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何兰翠哪里肯罢休:“我儿子好好的亲事就这么闹没了,我还当是阮家人有眼不识泰山,谁知道你个贼猪狗在里面捣乱!”

到手的鸭子飞了,还害得她在炭场巷丢了人,许久都抬不起头来,何兰翠在床上哼哼唧唧躺了七八天,四处躲着人。

谁知前几天她遇见银哥儿手里拎着两个荷叶包,从里面散发出来的味道判断,明显里面包着的是酱鸭子。

“怎得宓凤娘那个老货忽然变阔了?”何兰翠不信宓凤娘会忽然买得起酱鸭子,断定其中有鬼。

便鬼鬼祟祟跟在银哥儿身后,结果跟着他到了阮家。

何兰翠眼睁睁看着银哥儿进了阮家香水行的门,没多久又看着阮婶子笑着把他送出来,还给他手里塞了一个布兜,布兜里满满当当塞满了好几个脸盘大的葵花籽盘。

一看就是熟人。

何兰翠一下就想明白了,怪不得阮家不在炭场巷却能对她儿子的劣迹了如指掌呢,原来是宓凤娘跟她通风报信。

好啊,好你个宓凤娘!

何兰翠还能受这个气?当即气势汹汹就杀到了叶家。

宓凤娘面不改色:“你儿亲事打水漂是因着你家不厚道,那边骗人家要入赘,这边骗街坊说要娶妻,预备又不丢面子又不丢里子的将这件事办了,存着生米煮成熟饭后再闹的龌龊心思,与我有什么干系?”

她又问旁边围观过来看热闹的街坊:“诸位当初都是与我一起看明白来龙去脉的,是也不是?”

有一两个胆大的嫂子点头:“没错。”

还有些早就交头接耳回忆起那件事,你一言我一句力图还原事件真相。

宓凤娘便似笑非笑觑了何兰翠一眼:“好容易事端平息,怎得又提起这事?莫非你是嫌大家忘得快又帮我们温习一遍?”

何兰翠看着大家又开始议论起这件事,银牙都要咬碎了:“旁的不提,你跟阮家交好是真,一定是你这厮跟她通风报信!”

宓凤娘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是啊,我是与阮家婶子交好,可你儿子四处作孽,她随便寻个街坊就能打听到。又干我什么事?”

“我是做媒的,这成亲之前男方女方互相打听家人处事最常见不过,难道你以后不打听?”

“你不拦着你儿子作孽,反倒把我们这些知情人的嘴巴堵死,怎么,这条街的街坊邻居不能说话了?”

几句话噼里啪啦就甩到何兰翠脸上,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偏偏这时候街坊邻居们也开口了:“是啊。你管天管地还管的着我们老百姓拉屎放屁?”

“我们天天说嘴,连官家圣人都议论过,也没见官家派金吾卫将我们捉进大理寺监牢。”

汴京城墙跟下人家,自带傲气,上点评官家、下议论邻居家黑猪,谁都不服气,自在惯了,受不得何兰翠这么霸道。

众怒难消,何兰翠看了一圈,她以后毕竟还要

在巷子里做人,当即狠狠瞪了宓凤娘一眼:“我们走着瞧!”

宓凤娘才不怕她呢,她如今又认识了几位贵人,还有了大一笔进账,再有一干杜府下人的说媒生意,怕什么何兰翠?

这次去杜家的收获约莫有十贯钱,宓凤娘将两个首饰还给两个女儿:“这是你们自己得的,归你们自己所有。”

玉姐儿将那个金手串给了叶璃:“妹妹手腕子白,带这个更好看。”再就是她听说金能辟邪,叶璃天天与那些神秘之物打交道戴着能避开些无妄之灾。只不过她觑觑宓凤娘脸色,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叶盏对这钱倒有自己的安排:“我要去买塌房①。”

“塌房?那个作甚?”宓凤娘不解。

叶大富也胡乱猜测:“难道是想存储菜蔬?可如今每隔一天都送新鲜的进城里,不应当啊。”

“到时候爹娘就知道了。”叶盏笑眯眯,并不正面回答。

她想买一个塌房改造成水动力工坊,做奶油和黄油、奶酪这些奶制品,方便日后扩大经营范围。

如今店里有定食、自助形式,菜式层出不穷,在这片算是小有名气,只不过要更上一层楼就必须拿出更新颖的菜式。

汴京城内外有不少塌房,建造在河水之上,下面有立柱矗立在河泥里,借用河水的凉意方便储藏不怕潮湿的货物。

叶盏四下寻找,终于在旧郑门临着汴河一处不大显眼的河边寻到了合适的塌房。

这里塌房大约建造了几百间,密密麻麻排在水面上很是壮观,

听房屋经纪说,这些塌房的主人迷上了奇石,到处花钱买石头,因此需要出售这一批塌房,只不过挂售了半年,也无人问津。

要是有钱的话,这一批塌房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汴京城里最怕火灾,木质房子一旦燃烧起来就挺不下来,若是出了火灾整间房都会被燃尽。

而塌房建造在水面上,天然就防火,就算着火了随时汲水灭火也方便。

再就是塌房作为一种资产,具有极高的资产回报率。

须知按照大宋的规矩,租赁塌房要分两部分钱,一部分是赁金,一部分是管巡廊钱会,类似现代的物业管理费。

也就是说租出去后还能定期收物业费,一间房赚两遍钱,很划算。

叶盏当然没有那么多胃口吃得下这许多塌房,只要买一间。

房屋经纪倒好说话:“我帮娘子从旁说合,定能叫你满意。”

房主人果然不愿意卖,他要的是大批量购买的客户,这样一间一间拆开卖,这几百间要卖到猴年马月去?连见叶盏都不愿意见。

到底还是房屋经纪舌灿莲花巧舌如簧,说动了房主人。他这才不情不愿来跟叶盏面谈。

那房主人很傲慢:“听说你们只买一间,还是别费这个功夫了,我不愿意。”

叶盏对房主人的冷脸并不放在心里。因为房屋价钱很划算,这塌房一间要三贯银子,放在汴京简直就是

白送。

玉姐儿看得直冒恼火:这人怎么这般放肆自大?

再看看这位房主人,穿着月白色遍地锦的直裰,腰间挂着白玉佩,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是细布所做,便知这人家境优渥。

哼,有钱就能出言不逊吗?

玉姐儿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却想想两姐妹看了好几天房子,遇到的塌房不是太偏就是太贵,便生生把自己的怒火抚平下来。

嘴里默念着妹妹教导自己的一句话:“钱难挣,屎难吃。”,在心中反复背诵一百遍。

叶盏安然若素,只笑着说服对方:“我只买一间,可我买的是独立于其他塌房的那一间,没了我这个零头,您那排塌房看着更齐整了不是么?”

那人哼了一声,并不反驳。

叶盏又笑:“我听闻您的塌房卖了半年,也未曾卖出去,有这回事么?”

那人嗯了一声,语气已见松动。他的确因为这件事很是上火,奈何这半年是问询的人多,真正购买的人基本没有。

“您想过塌房为什么卖不出去么?京中有四条河流,每条河流上都建造了大量塌房,旧郑门这一片如今商业凋零,商业冷清,所以租赁塌房的人少,大家宁愿去贵些的州桥夜市附近租赁塌房。”

房主人这回已经是认真倾听了。显然很认可叶盏的话。

“我买了塌房要改造成食肆,生意定会红火,其他人必然也会打听,这一片生意好了,您的塌房就会有人来租赁,有了人赁自然就有人愿意当房东。”

房主人微微点头,不过转念一想又问:“你哪里来的把握做生意必然会红火?”

这时候玉姐儿再也忍不住了:“我家就在州桥夜市,叫叶二姐食肆,你一打听便知远近闻名。”

那人看了一眼玉姐儿,似乎很纳闷她为什么会忽然蹦豆子一般说话,但也礼貌点点头:“既如此,我便去看看。”

一场谈话就这么散了,中人安慰叶盏:“这位公子出身富贵,不大精通庶务,因此说话多有冒犯,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叶盏还没顾上说话,就听玉姐儿回答:“无妨,钱能挣屎能吃。”

谁知那位房主人又走进来:“折扇遗下了。”

玉姐儿:……

只好装没说过这句话。

还当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了,谁知第二天他居然出现在食肆门口。

叶盏以寻常心对待,将他当做一个普通客人:“这位客人要吃些什么?”

房主人随手点了两道菜:“就要这两份吧。”看着名字很是雅致,一道叫做松下问泉,一道叫做酒醋三色,不知道是什么菜肴。

松下问泉原来是松蘑炒墨鱼干。山间松树下的松蘑混杂着产自海洋之滨的墨鱼干,上面盖两片荆芥叶子,滴上两滴奶白的浓汤做点缀。

摆盘很精致,吃起来也清淡爽口,一点点淡淡的莳萝籽香气与柔和的松蘑香气形成了剧烈对比,让人似乎置身于松树山间,很是清新。

第二道菜叫酒醋三色,

等端上来,房主人不由得失笑,原来这道菜是时下流行的酒醋三腰子④。

这道菜是宋人习惯吃的食物,以羊腰子、猪腰子、鸭腰子爆炒为主。

仆从想要将这道菜撤下,却被房主人叫停:“留下让我试试。”

刚才这道松下问泉意外很合他的胃口,因此让他对这道酒醋三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三种不同动物的腰子被仔细清洗过,剥去了腥膻气味来源的白色筋膜,再用大火爆炒过。

随后被铺在了一方炖至极烂而锋棱不倒的冬瓜上。

吃上一口能尝出腰片的滋味水汪汪、软嫩嫩的,应当是店主烹饪时把握住了火候,巧妙锁住了水分,让肉质不至于变老。

而且是熟悉的菜式,但仍旧被改良过,羊腰子采用在炭火上炙烤的方式;猪腰则被片成了薄花,与辣茱萸、紫苏一起爆炒,去处了腥味;鸭腰索性搭配了甜笋。

三种菜被放在了冬瓜上,上面撒了薄薄一层酒醋。

吃起来几种做法各有千秋,明明是三种做法却一点都不冲突,满口脆爽和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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