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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不对,执笔不稳。”

小皇帝手腕一颤,紫毫从手中脱落。他跳下椅子,垂着脑袋站在江怀允身前,委委屈屈地喊了声:“小王叔。”

金尊玉贵中娇养出来的小孩儿宛如玉做的人儿,浑身上下都透着天真的稚子气。怯怯的表情搭着带了哭腔的声音,怎么也让人冷不起来脸。

可这是对旁人而言。江怀允不为所动,漠然道:“陛下半个月前刚保证过,说会听本王的话。”

半个月前江怀允病中醒来,适应良好的接受了原身的记忆。知道日后会赐自己枭首刑的人尚还是个幼童,刚从他父亲的手中接过皇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是以见他的第一面,江怀允就告诫他要听话。

小皇帝若听话,便能安安生生的坐稳帝位。若不听话,执意要取他的性命,那他便取而代之,亲自当皇帝。

江怀允闭了闭眸,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

小皇帝尤未觉察,声若蚊呐:“太傅夸奖的课业,不是我做的。”

江怀允眼也未抬,淡淡问:“是谁?”

要把背后的人出卖,小皇帝到底还是有些心虚,他偷偷抬眼看了下江怀允,权衡片刻,羞赧道:“是无衣哥哥帮我写的!”

*

午后风雪更盛,风声呼啸,吹得雪碴在空中四散飞扬。

小皇帝把江怀允送出养心殿,瞧着外面的风雪,有些踌躇:“雪这么大,小王叔要不别回府了,干脆留宿在宫里,反正宫殿有的是,不缺住处。”

“不用。”江怀允拒得干脆,却也领了他的好意,“风大,陛下进殿里歇着吧。”

小皇帝失落地点点头,不舍道:“那小王叔拿好这个!”像是怕江怀允拒绝,他直接把手炉塞到他手中,转身一溜烟跑了。

连着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江怀允冒着风雪走,深一脚浅一脚,走的极慢。

没走多久,不远处冒出两道人影。为首的那位穿着一身白衣,和在风雪里几乎分辨不清身形。明明走得同一条路,身后的小太监举着一柄伞,脚步有些踉跄。前面那人却似闲庭信步,走得极为从容。

几粒雪碴顺着风飘进眼里,江怀允眯了眯眼。眨眼的功夫,那两人已经近至眼前。

来者正是替小皇帝写课业的枪手,谢祁,表字无衣。

书中对谢无衣着墨不多。他本是先帝的嫡子,先帝驾崩那年他七岁,本该继承皇位,结果却悲痛过度生了场病,缠绵病榻一月有余,醒来毁了根底。因未行登基之礼,干脆将皇位交给了先帝的弟弟——如今已经退位养老的太上皇,他自己则在府中低调地养着病。

书中动不动咯血发热的病秧子,如今漫步在风雪里,却是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袍,身形消瘦却看不出分毫病态。玉冠束发,浑身带着书卷气,仿佛从书中走出来的翩翩君子,风度卓然。

两人正面相对,谢祁嘴角噙着笑,温和道:“摄政王这是要出宫?”

“正是。”江怀允惜字如金,视线却下意识定在他的手上。

谢祁五指修长,手中握着一卷书,手背裸露在外,受了许久的寒,绷出的青筋触目惊心。

谢祁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眉梢微扬,主动朝他扬了扬手中的书,是一卷《论语》。

“陛下如今跟着齐太傅习字,正好本王得闲,便来同他一道温书。”谢祁笑着道,“天冷的很,摄政王若不然一起?”

江怀允收回视线:“不必了。”

话音落地,越过谢祁朝宫外走去。

谢祁扬了扬眉,没多说什么。旁边的小太监却有些不忿:“都是王爷,摄政王怎么对您一点儿也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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