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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至如今,前十八年疾病缠身,少与人接触,来到这里以后,更是整日为朝政所扰,无暇他顾。他能在朝政上游刃有余,可一旦涉及到感情深交之事,难免生疏。

若是旁人,拒绝打发便好。

偏偏是谢祁。

江怀允难得生出几分浮躁来。

混乱的思绪被低闷的敲门声打断。

江怀允回过神:“进。”

骆修文推门而入,正见江怀允在整理信件。

大约是深知摄政王夜间仍不忘批阅奏折的习惯,书房四角并着书案处都添置了灯烛。即便是夜间,也不妨碍视物。

骆修文眼神极佳,尽管尚在门口,也清晰地认出王爷手中的信件正是前两日谢王爷府上送来、王爷却没启封的。

他甚知分寸,并不深究,只略略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端着托盘走进去:“王爷。”

算着时间,江怀允原以为是管家去而复返,没料想听到骆修文的声音。他折好信件的同时抬眼望去。

骆修文将托盘放到桌案上,笑着解释:“来的路上正好碰见林管家,天色暗,在下便一道拿过来了。”

江怀允淡淡“嗯”了声,将手边一摞奏折推过去。

各州并着朝廷的奏折日日雪花似地飘来,所奏之事五花八门,江怀允不可能面面俱到。是以骆修文伤势痊愈之后,他便将一部分奏折交给骆修文预先处理。

骆修文轻车熟路地抱起奏折,打算回寝居处理。

江怀允想到什么,忽然开口叫住他:“等等。”

骆修文应声转身。

江怀允问:“从梓州来盛京,大约要多久。”

“昼夜兼程地赶路,最快也要十日。”

江怀允余光扫了眼手边的信。他虽不知梓州的详细情形,可谢祁肯驻足多留,想来与太上皇脱不开关系。既然涉及到太上皇,依谢祁的性情,定然会慎之又慎,多方查探确认才会返程。

这并非一时之功。短时间内,他恐怕回不了京。

江怀允垂眼抿了口清茶,神情莫名。

骆修文站在一旁,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尽管这变化很是细微,但放在素来面色寡淡的江怀允身上,已是格外明显。

先是搁置多日忽然被打开的信,再是毫无预兆被提起的梓州。

骆修文素来是玲珑心窍,稍一思索,心中便有了猜测。

有些事原是不该他多言的,可踌躇着退了两步,犹豫半晌,终是没忍住。

江怀允沉思间,忽然听到骆修文的声音:“王爷是因为谢王爷烦恼?”

江怀允抿茶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他。

“在下是过来人。”骆修文抱着奏折,坦率地回望过去。

四目相对间,所有的隐晦深意不言自明。

江怀允对谢祁表意之事并未讳莫如深,既然被看穿,也就不再隐瞒。他放下杯盏,问:“你是何时知道的?”

“在端州与两位王爷初识时就有些猜测。不过当时两位王爷兄弟相称,在下只当是自己想岔了。后来得知两位王爷并非血亲,便一清二楚了。”骆修文不加隐瞒道。

江怀允闭了下眼,原来在端州时就有迹可循,连骆修文都能看出来,偏他迟钝,一无所觉。

藏在袖中的五指缓缓拢起,再睁眼时,仅有的情绪波动也被他克制住。江怀允问:“怎么忽然想说出来?”

“起初不言,是因着王爷未曾留意,在下不想多生事端。今夜王爷愁思不减,在下曾经走过弯路,颇有心得,便想着好歹能为王爷分忧。”

他用的词是“分忧”。

江怀允似有所察,直白地问:“你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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