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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1w8营养液加更二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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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了解,孤儿院每年给孩子的学费开销就那么点,九年制义务教育结束,他和楚祖在高中都是拿的政府补贴。

可政策没有给留级生补贴,复读也一样。

从小到大他都是孤儿院里最省心的那个,帮着解决了不少问题,而且孤儿院已经为他的病增大开销了。

要他去找院长开口要钱留级,陆林开不了口。

回到学校大概是下午一点,教室里为数不多的人都在趴着休息。

陆林路过姜祖课桌边上看到他的数学试卷,卷面干净,后面一页只在倒数第三道大题上写了个“解”。

这也是老师教的。

实在吃力的话,选择题和填空题的最后一题先留着不管。最后压轴大题别碰,题目都别看,保证把能拿的分数全部拿到手。

姜祖回位置继续埋头算题了。

整个下午,陆林都很烦躁,现在是四月,远称不上热,他却觉得窗户外的太阳又晒又亮,灼得皮肤发烫。

教室的空气沉闷,除了讲台的老师在讲题外,就只有笔尖在纸上摩挲的声音。

晚自习前,陆林听到同学议论。

“你听说那个补习班了没?历年押题贼准。”

“有病吧,四月了上新补习班?而且五月开始周末也要上课了,哪来的时间。”

“那我自己去了。”

“诶别呀,你偷偷早恋可以,偷偷进步就太不是东西了。一起去!”

陆林看了眼教室最前面挂着的标语:

五洲四海任我游,三堂二课皆用功,一生前程始于此。

他想,高考是公平的,可命运不是。

孤儿院的人生来就被抛弃,不被期待,他们不能生病,没有容错。

陆林去找姜祖吃饭,看到姜祖还埋着头算之前的那道题,一下午了也没半点进展。

他摸到了校服兜里那张名片,手指紧了紧,最后还是放开了。

*

“陆林怎么藏着掖着不把名片给您啊。”

晚自习结束回到孤儿院,系统还在嘀咕。

“他不给联系方式,那您怎么被黑心公司骗去干活?这剧情怎么走的,出BUG啦?”

孤儿院的

房间是四人间,院长妈妈体恤高三生,空出两间让姜祖和陆林单住。

房间里除了两张上下铺就是一张长桌,桌上堆满了书。

便宜台灯架在桌边,普通应付能行,但姜祖的眼睛本来就有问题,隔一段时间他就必须休息会儿,再继续学。

楚祖还在和那道函数题厮杀,也不计较系统的发言水平,有一搭没一搭回应。

“钻牛角尖吧。”

他啃着笔盖,“他应该是很要强的性格,本来也聪明,一直觉得孤儿院出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又缺钱又缺时间,高考要到了,突然被现实打了一拳,着急着呢。”

“哦对,你倒是提醒我了。”

楚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起身拖开椅子。

“我得去关怀一下陆林。”

系统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现在吗?”

“没办法,我不懂言情小说,没研究过受众。按照原先剧情来我还得挨骂,只能另辟蹊径。”

楚祖避着光虚了虚眼,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慢吞吞往门口走。

“没当过舔狗怪不习惯,桑折现在不是被领养走了,不在孤儿院?我先去陆林身上找找感觉,等回去了快速上工,舔得男女平等,这下总不能骂我了吧。”

系统:“……”

说完这话后,楚祖可能也觉得充满了功利,不合适,他很快找补:“我和陆林现在关系也还行,看他心情不好,合情合理都得去问问。”

这话听着很有尊严,系统终于能接受了。

陆林没在房间。

楚祖纠结了会儿,是继续回去和那道题搏命,还是继续溜达找人。

最后他选择了后者,放过了今天的自己。

在院长办公室外,楚祖找到了陆林。

还没等他开口喊人,陆林直接把他一把拽过去,捂住嘴。

院长办公室豁开一道小口,院长妈妈正在和人打电话。

“以往都是两个名额,怎么今年突然……”

“不,我没有逼捐的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只是太突然了,院里有两个孩子都要念大学,我……”

“对,陆林和姜祖。”

“您说……姜祖?以前不都是按照成绩来吗?”

“……”

在院长妈妈提到他们名字的时候,楚祖明显感觉到陆林捂嘴的力道都变强不少。

他问系统:“能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吗?”

系统:“对面说要资助您上大学。”

它没懂:“按照院长的说法,之前一直是按成绩来,陆林现在成绩不是比您好吗?”

楚祖反应很快。

“因为我更惨。”

他说,“资助对象争气的时候当然选成绩好的,上一本算赢,上清北算中头彩。报刊杂志一登,大家都能乐呵呵。”

“现在陆林撑死二本,我撑死三本,都没法当噱头,那就干脆资助惨点的,节源,说

出去也好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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鱧?癑??卟抖羕襬???肋???“絙?()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刹那,陆林脸色惨白,呼吸不上来,身体也在颤抖。

陆林一言不发把姜祖拉走了。

“你不舒服吗?”姜祖小声问他。

陆林收回心神,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人拉到了孤儿院食堂,现在没人,灯关着,食堂里只有情洒下的羸弱月光。

月光中,陆林隔着厚实镜片也能隐约看见姜祖红色的眼睛,那双竖瞳感觉并不瘆人,因为拥有这双眼睛的人满脸关切。

“院长说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受资助上大学。”陆林哑着嗓子道。

姜祖瞬间慌了。

“只有一个人上大学,为什么?不是只要考试就行吗?”

“只有一个人受资助上大学。”陆林说,“你知道受资助的意思吧?”

“……知道,对不起,我有点着急,没听完。”

原本只是想把现状告诉姜祖,但看着眼前人局促的模样,陆林心下情绪翻滚。

不该是这样。

孤儿院的孩子已经要拼了命才能够到起跑线,为什么再次之中又要分三六九等?

姜祖念了大学又能干什么?会有公司要他吗?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念书。

他没什么追求,只要周围的人对他好点就满足了,但又不擅长交际。

他以为这么多年没被欺负是因为大家逐渐接受了他,根本不是。

如果没有自己卡在中间,他早就被指指点点戳穿脊梁骨,大家看他就像是在看笑话。

先天眼疾又加智力缺陷……居然就是这么个人要抢走自己的机会?

陆林被自己满脑子的思绪给裹挟了,自生病来一直堆积在心中的郁气得不到疏解,在此刻被安静引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陆林听见自己说。

姜祖迟钝思考了半天,没想出答案:“不知道……”

“我的成绩比你好,所以资助人会选我。你要念大学的话就只能靠自己,院长和老师都会推荐你申请国家助学贷款——你会欠一大笔钱。”

姜祖倏地瞪圆了眼睛。

他像是被攥住了喉咙,喘不上气,月光落到他身上变成霜,几乎快把他冻结。

只要稍微问问人就能知道,国家助学贷款还款期长,在学生毕业就业稳定后才开始偿还。

如果是生源地助学贷款的话,在校期间利息由财政全额贴息,毕业之后才会开始计息,提前还款的话没有任何额外费用。

没什么可怕的,这是一项完全的惠民政策。

可姜祖不清楚,他的智力和见识不足以支撑他去仔细思考,只剩本能的抗拒,甚至到了惊恐的地步。

() 姜祖是因为父母欠债才被抛弃的,抛弃的过程堪称惨烈。

他不会怪自己父母,院长也一直在教他怎么和自己眼睛的异常和解,那他就只会把所有不幸归结到一点。

欠债。

院长曾经和陆林强调过,尽量别在姜祖面前提钱。

姜祖从小就比其他孩子要敏感,又受过伤,孤儿院没有余力找心理辅导,只能尽量避免刺激到他。

陆林一直觉得院长大惊小怪,孤儿院的孩子哪个不是出于各种原因被抛弃?

他知道姜祖的心智没有同龄人成熟,傻乎乎的还像个小孩,小孩是最好恐吓的。

院长不会找姜祖说资助变更的事,没必要,无论如何他也能受资助念大学,院长只会找上自己,劝自己接受这一事实。

陆林不接受。

可姜祖的反应远超他的预计。

姜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个子高,背却弯着,苍白唇角打着颤。

几秒后,他突然后退,小腿撞上公共餐桌边的椅子,踉跄下没站稳,眼镜也摔在地上,被他一脚踩烂。

他没察觉似的,蹲下身神经质往桌下缩,咬死嘴唇,胳膊死死抱着头。

食堂的响动传到外面,院长很快赶来。

她开了灯,只看到呆愣的陆林,顺着陆林视线才找到桌下的姜祖。

“怎么了?”

院长快步走去,也蹲下身,低头看着发抖的姜祖:“阿祖,你先出来好不好?”

姜祖从指缝中定定看着院长,阴翳中的红眸沉寂,因为光线接触面小,瞳仁没那么尖细,像猫在应激后稍微扩张的瞳孔。

院长尝试伸出手,手即将够到的时候,姜祖又开始往后瑟缩,没完全挡住的脸上全是恐惧和畏缩。

“到底出了什么事?!”院长回头看向还没反应过来的陆林,“你跟他说什么了!”

陆林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给了院长。

听完原委,院长险些没定稳,胸口起伏几次,尽量让自己不要发火。

“姜祖的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陆林。”

她说,“当时在医院,医生先报了警,警察试图寻找他的父母,确实找到了。”

“他的父亲除了酗酒就是赌博,一天根本没有清醒的时候。他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让他回家。”

姜祖的母亲告诉警察。

从记事起,姜祖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他爸爸把所有家庭原因怪到他头上,动辄打骂,如果不是他妈妈拼了命护住他,他早被打死了。

到了晚上,男人出去赌博,女人出去打零工,只有姜祖在家,追债的人找上门。

那时,铁门被砸出的重响比心跳还快,还重,陌生人在铁门外不断辱骂,高喊着还钱。

狗娘养的,欠债不还还有理了。

震天巨响和叫嚷混杂——还钱,还钱,还钱。

姜祖的妈妈教他,躲

起来,阿祖。

躲起来,捂住耳朵,不要听,不要理,不要发出声音,等我回家。

邻居实在受不了,投诉报警,他们不得不搬家。

一次,两次,三次……

可夜晚的梦魇总是如影随形。

到后来,连姜祖的妈妈也被折磨垮了,狠心和男人一起把他丢到了游乐园。

“他妈妈求警察,她已经逃不掉了,让阿祖离开,他还小,总会忘记这些事的。最后警察把他送来了孤儿院。”

院长神色愈发难看。

“怎么可能忘得掉呢……他今年十八岁,心智发育迟缓,他生活只有孤儿院和学校,没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来填充童年。他早就不在乎被抛弃了,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害怕什么。”

“桑折走后他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林……”

最狰狞的伤口留在皮肤上也只有疤,姜祖的疤谁也看不见。他视力不好,连自己也瞧不着,只有重新流出血来才能窥得疮痍。

陆林触电般战栗了一瞬。

他赶紧趴下来,去看姜祖情况。

刚刚成年的姜祖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能想到的保护自己的方式单调得枯燥,他只记得这个。

躲起来,阿祖。

躲起来,捂住耳朵,不要听,不要理,不要发出声音。

陆林只是想恐吓,让姜祖主动放弃上大学。他不知道他度过了怎样的九年。

“对不起……”

陆林和院长携手把长桌搬开,灯光下的姜祖找不到能躲的地方,浑身开始渗出冷汗。

陆林把他扶起来的时候,手底下的皮肤都是凉的,又僵硬。

院长想从他手里把人接过来,姜祖却反过来抓住陆林,他把自己绷得紧,眼里也像是浸了汗,好一阵子才轻轻开口。

“我不上学了。”

他个子高,攥紧陆林的胳膊的时候腰弯着,重量压上去,祈求般说,“陆林,你帮帮我,我不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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