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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五)晚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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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灼用后背感知着从地底处传来的震颤,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哥伦布”音乐厅的电力系统被远距离修改了触发机制,连通了几公里外的钻井平台的爆·炸按钮。

银槌市有这种手艺的人不多。

唐凯唱算一个。

那是他几乎一无是处、现在不知是死是活的父亲留给他唯一的好天赋。

他怎么也……

此时,灰败着脸色的李顿回到了宴会厅,却不敢踏入其中。

他看向桑贾伊,心底里知道这件事如果事后解释得当,还有挽回的余地。

然而,谁也不知道那群打着“哥伦布”号亡者旗帜的人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他担心,钻井平台只是个开始。

桑贾伊此时也有些傻眼。

他们先前达成的共识是,“炸·弹客”不过是一个马甲,极有可能是大公司为了将他们斩草除根凭空捏造的。

然而,这先是人质挟持,又是钻井平台被炸,让他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就算是为了铲除他们,何须这么大的手笔?

难道是其他的哪家大公司想要挟机算计瑞腾?

可一家开采平台被炸,并不会动摇瑞腾的根基,却能让它痛到发狂!

是谁要这样做?又在图谋些什么?

事态发展超乎了他们的预料,桑贾伊贴身的西服内满是汗水,顺着脊背滔滔地往下淌。

还未等他们想出解决办法,那最熟悉、也最恐怖的故人声音又响了起来:“李顿,怎么回来了?”

“我是希望你去接一下直播设备,你好好地接过来就是了。”

“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这也是在场人质共同的心声。

大家在惶然间,觉得这绑匪慢条斯理,也不像是个全不讲理的疯子,纷纷向李顿投以谴责的视线。

这些人不久前还和李顿攀谈过,态度亲密宛如旧日好友。

如今这位受欢迎的礼宾部经理,一下子站在了所有身份高贵的人质的对立面。

李顿苦不堪言,只向大家深鞠一躬,就转头再次走向了音乐厅西门。

这一次,他一点花招也不敢耍,边走边宽衣解带,在温暖馨香的优雅环境里,含羞带耻,把自己扒成了赤条条刚出娘胎的样子。

……好在还有一条遮羞布。

走到大开的西门前,还未站定,李顿就被冬日寒风劈头盖脸地吹了个通透,打了个剧烈的大哆嗦。

可他牢记指示,绝不迈出一步。

在这个年代的普遍观念里,钱比人命重要。

对方连瑞腾的开采平台都敢炸,再没人怀疑炸·弹客不敢杀人了。

瑞腾开采平台的爆·炸,不仅成功吓住了李顿,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也堪称恐怖。

其轰动程度,比起几个月前单飞白被抛到火场等死的那天的银槌市,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半个银槌市都被那炸·弹撼动了。

全城戒严警告再度发出,要求所有市民回到自己的住所。

“白盾”的电话被直接打爆了。

这电话并不是银槌市市民打的——他们住在这里日久,对各种混乱境况早已习惯。他们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安全点藏匿好,再暗暗探出触角,收集信息。

电话是大大小小的公司打来的,要求出奇一致:

——听说瑞腾的平台炸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平时也没少和你们“合作”,你们“白盾”赶快派出人手,来检查我们的公司、厂房、地库是否有炸·弹!

“白盾”的别动队全部被派出,不仅要上街

维持秩序,还要响应各家公司的清查要求——平时收了好处,出了事,总不好当缩头乌龟。

整个“白盾”被身不由己地裹挟其中,宛如卷入一场海上风·暴。

……就像当年,从“哥伦布”号沉船事故中活着归来的五人组口中,所说的“哥伦布”号的遭遇一样。

原本还算集中地盯守“哥伦布”纪念音乐厅的“白盾”总部,也陷入了左右支绌、难以为继的窘境。

最尴尬的,也最实际的问题是,人不够用了。

宁灼人在音乐厅,靠想的也能想见如今“白盾”的混乱。

他目光冷静地看向虚空。

他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林檎也没办法了。

林警官总不能凭空变出一千个分·身,也没时间盯着自己了。

单飞白够狠。

他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

四处放火,就能让“白盾”无暇他顾。

宁灼再次低头看向埋在他胸口的单飞白。

他知道他现在的一切表情都是装出来的。

困惑、迷茫,一点点的紧张——因为他实际上是从业多年的雇佣兵,所以不会太恐慌。

他完美地表演着一个无辜的与会者,任何人都不能从他的神气中窥出他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做到这一步,不仅是为了闵秋闵旻,也是为了他自己。

宁灼记得,单飞白曾经说过,他被打断脊椎,是因为得罪了几乎整个银槌市的大公司。

宁灼默默按着他的后背,那里有粼粼的钢铁脊椎凸出来。

他打算回去再和他算账。

正如宁灼所想,“白盾”突逢巨变,可以说是内外齐乱了。

所有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盾”高层一口气到齐。

这件事,已经不是一个“专案组”能解决的事情了。

每个人都在竭力表达观点,每个人都在叫嚣着“听我的”,会议室里乱成了一锅粥。

“我说,还是最好配合匪徒的要求,他目前为止没有过激的要求,我们动作越多,反倒越容易激怒他们!”

“不行!要是他们后续要求越来越过分呢?也照办?这个头就不能开!”

“死了人怎么办?你来负责?”

“现在只是死人而已吗?瑞腾那边交给你来安抚?”

两边各有道理,吵得不可开交,始终得不出一个结果。

抑郁愤怒下,两方不约而同地找到了一个出气点:“调查的人都是废物吗?这么久还抓不出一个爆·炸犯?炸·药来源、动机、监控、总能找出一个来吧?!”

身为此次案件的顾问,林檎安静地坐在会议桌末端。

林檎是在场人员中职阶最小的,竟然到了这种时候还没乱。

他站起身来,平静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我的意见是,调查和关注的重点依然放在‘哥伦布’音乐厅。从小林、詹森到现在的李顿,他们要针对的人,实际上只有他们五个音乐厅的主营者。”

“动机呢?”

“他们三个不肯配合,我们也调查过,他们的人际关系网非常简单,这十几年没有对外结下什么情仇,交往很淡。”

这话信息价值并不大。

于是问话人单刀直入:“你有没有怀疑对象?”

林檎的眼睛藏在绷带之下,叫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他答:“没有。”

他知道,自己只要此刻一开口,不管说的是谁,对方就会被立即锁定为怀疑对象,即使没有证据,以“白盾”的手段,也能凭空造出证据来。

宁灼的形象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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