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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蛰伏待机,涓流以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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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蛰伏待机,涓流以蓄

「听说,你在殿前还闹了点事端出来?」李贵妃又提起另一件事。

朱翊钧正要拿此事做文章,好插手人事,李贵妃主动提起,他自无不答。

他朝左右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李贵妃点了点头,宫女太监应声退了出去。

他这才将殿前的事情,与李贵妃说了一遍。

临了,还补充道:「孩儿是看母亲对高拱有些生气,这才不忿,想与他讨个说法,也不知会这样。」

女人嘛,只要是为了她,做点什麽出格的事,反而会更感动。

李贵妃瞪了他一眼:「什麽高拱,叫元辅!」

虽然是瞪人,但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没有收敛。

她接着话茬,继续道:「按你处置的意思,是这小太监离间上下,非是高拱跋扈了?」

得,这称谓跟这语气,朱翊钧立马听出了李贵妃对高拱的感情色彩。

心中也再度确认,等这位母亲加太后位之日,就是高拱离开内阁之时。

「母亲,此事纵然有些别的说法,但这高拱必然也逃不了一个跋扈嚣张,否则怎麽能让我在殿外下不来台。」

他这母亲也是个顺毛驴,哪怕是决定给高拱转圜一番,留一个体面致仕,也得注意方式方法。

李贵妃果然轻哼了一声,显然是戳到她心坎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高拱跋扈也不是这一件事了,她对其成见已深。

她伸手给朱翊钧理了理衣饰,随口说道:「那伱还给大伴难堪,司礼监提督太监可是他乾儿子。」

这话的宠信,不要太明显,比之高拱,强上太多了。

朱翊钧打蛇随棍上,绕到李贵妃身后,给她捶肩:「母亲,不是我非要给大伴难堪。」

「一来,那小太监无论是离间上下,还是摄于高拱不敢实言,都是欺君罔上,无君无父之辈。」

「这种人当值文华殿机要,司礼监多少也有失责之责,陟罚臧否,是人君之责,孩儿或不敢忘。」

「再者,面上高拱占了理,又揪着不放,孩儿只能处置一二,免得耽误了临朝劝进的大事。」

李贵妃意外地看了自家孩子一眼。

自家儿子今日当真是转了性一般,谈吐之间有条有理,着实聪慧,也难怪百官多有夸赞,有人君之相。

她眼睁睁看着朱翊钧短时间有了这麽大的变化,只觉得不可思议。

又想起今晨东宫的事……莫非真是大行皇帝庇佑?

她按下心头嘀咕,还是忍不住夸了一句:「嗯,还算周全。」

说罢,她又好奇道:「那让冯大伴再择一人顶上去就是,面子里子都有了,非要把蹴鞠踢到你娘这里来作甚。」

朱翊钧适时地顿了顿捶肩的手,而后才一声不吭地再度轻捶了起来。

李贵妃很是敏锐察觉,出声问道:「我们母子连心,有什麽话说不得?」

朱翊钧红了红脸:「母亲,不是说不得,只是一时有些不好启齿。」

李贵妃摆了摆手,懒得言语。

朱翊钧这才说道:「母亲,冯大伴本就提督东厂,又兼管御马监内卫,这是内廷显要位置。」

「几日前,母亲又将他提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内廷机要尽在一身,繁忙得很。」

「就如散朝后,大伴便去处置奏疏,不能在跟前侍奉。孩儿这几日,多次想寻他都寻不到。」

「所以,孩儿想趁着这个机会,请母亲给孩儿再划拨个大太监,身前听用。」

说罢,他还讨好地替李贵妃揉了揉肩颈。

给领导进谗言,谁不会啊。

冯保能玩高拱威胁论,能抹黑他调皮捣蛋,他自然也可以有样学样!

司礼监一把手掌印,称之为内相,二把手提督东厂,二者相互制衡。

李贵妃深宫妇人,不懂其中门道,让冯保如今一人身挑两职,他当然有必要点醒李贵妃。

至于效果,就看李贵妃对冯保的信任程度了,大不了多来几次嘛。

果不其然,李贵妃听后,眉头皱了皱,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才心不在焉地接上话:「所以你想让跟我要谁?」

朱翊钧低下头,恭谨道:「全凭母妃做主。」

他顿了顿:「不过,孩儿今日梦到皇考,思念渐盛,母亲能否挑选裕王府旧人,好多跟孩儿说说皇考以前的事,缓解哀思。」

裕王府就是先帝登基前的府邸,也是朱翊钧出生长大的地方。

他没有指名道姓要谁,自然是其中另有门道。

这宫里太监不少,但要是加上裕王府潜邸丶以及大太监这两个限制条件,可就不多了。

裕王府有大太监资历的,也就五六人。

陈洪丶孟冲这种裕王府出身的大貂璫,先帝登基后,便先后做了司礼监掌印太监,而今都被李贵妃厌恶。

又有与先帝感情深厚的,自请去为先帝修建陵墓,下半辈子也只能与先帝作伴,了此残生。

再除去已经年事已高,颐养天年的。

如今能用之人,其实也两人。

一人叫陈算,一人叫张宏。

但朱翊钧心中清楚,李贵妃只可能选中后者。

为什麽?因为前者正在陈皇后身前听用。

所以,他这是给了领导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题。

限定范围内挑选,又给了领导决定的权力,这才叫双赢嘛。

以他今天的表现,这点要求,他相信李贵妃还是会答应的。

至于张宏其人。

此人侍奉过前身幼时一段时间,记忆里可谓恭敬有加,也颇为得力。

先帝数次赏过他,夸他是个忠心的好奴婢。

更妙的是,此人不甘心趋附孟冲丶冯保,屡遭打压,提督太监一职不大不小,多少也是一番恩情,又方便他拿捏,正合适不过。

李贵妃却没细想,只是神游似的点了点头:「嗯,这事我省得了。」

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她还在思量冯保是否揽权过重,此事她半点不在意地应下了。

朱翊钧见目的达成,心底松了一口气。

李贵妃摆了摆手:「好了,你回宫好好温习经典吧,内阁可是给你加担子了。」

朱翊钧躬身应是:「孩儿谨记。」

说罢,他状似不经意突然提起:「对了,母妃,今日殿上议了好些事,不知最后怎麽处置,母妃能否给孩儿指点讲解学习一二。」

李贵妃没好气道:「哪有这麽快,皇后那边看过,才会由我过问。」

朱翊钧奇怪道:「母后那边不是从来不管这些吗?」

李贵妃摇了摇头:「皇后虽懒得处置,总送到我这里,但礼制上不能乱来,毕竟是正宫皇后。」

「好了,等明日我看过,再跟你讲解,快回去温习课业吧。」

李贵妃再次赶人。

朱翊钧无奈,只能起身离开。

……

下午本来还有御射需要学习,但正值丧期,此事也暂时取消。

朱翊钧却有些不乐意,体育课怎麽能不上呢。

现代发现万历皇帝的遗体,可是有腿疾的。

如今他没感觉双腿有什麽不适,那就只能后天引起的了。

要麽是爱吃甜的,糖尿病导致的骨骼问题,毕竟前身一口龋齿就知道有多爱吃糖;要麽就是痛风,这也不是毫无根据,万历皇帝在起居注中,总说自己腿上长了几个疙瘩。

他现在倒是准备少吃糖了,但这体育课也不能落下不是。

既然骑射停了,他就乾脆在慈庆宫里活动了一番,又简单打了套五禽戏——这本是他为自己退休后准备的。

稍微出了些汗才停下,让人伺候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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