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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 血路西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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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 血路西行

金珠村往西两百里,便是属于珍宝城的佛土。

和甘泉寺一样,位于城中的珍宝寺也遭到了严重的损毁。

不过好在珍宝寺的实力要比甘泉寺强上不少,重建已经完成了大半,只剩下城外的残垣需要修复。

番地的冬天来的远比大明其他行省要早的多,十月刚刚过半,已经是大雪漫天。

白的雪花和黑的石块混杂在一起,其间蹒跚着许许多多衣衫褴褛的佛奴。

工地外围搭建着一间临时的经房中,两名负责监工的珍宝寺僧人正围着炉火闲聊。

「吉多师傅,按照现在的进度来看,恐怕在暴雪来临之前是完不成外城的修建了,这可怎麽办?」

长着一张方脸的僧人强巴往经房外张望了几眼,语气担忧说道。

「珍宝活佛的法旨可不能耽搁。」

年岁较长的吉多思考了片刻,便毫不犹豫说道:「从今天开始,晚上就不要让这些佛奴休息了,让他们加快进度。」

「这麽做的话,那些壮年佛奴倒能承受的住,可孩子和老人就.」

「重要吗?」

吉多眼皮微抬,冷眼看来。

「这些贱奴的死活当然不重要。」

强巴连忙说道:「弟子只是担心死的太多,会引起他们的反抗。这几年佛奴们的信仰可是越来越不虔诚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高原才会滋生出妖魔祸乱。」

吉多话音顿了顿,接着淡漠道:「不过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既然这样,你今晚就去找两个腐化的妖奴过来,吃几个人,剩下的自然就会老实了。」

「还是吉多师傅您想的周全。五个尕就能顶得上一匹马,这麽多佛奴要是昼夜不歇,一定能按时完成任务。」

强巴一脸谄媚,拎起炉火上的茶壶,起身为吉多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汤。

「吉多师傅,您说那些明人在我们桑烟佛国内如此横行,多少寺庙都毁在了他们的手中,神山上的佛祖们什麽时候会降下怒火,将他们消灭?」

「你当真是想消灭那些明人,还是在担心桑烟神山无法阻挡他们的暴行?」

听着吉多的询问,强巴脸色一紧,急忙朗声道:「当然是想杀了他们,我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用他们血斟满佛的金杯,用他们的肉喂食天上的秃鹫,把他们的肠子缠绕在石块上,埋进最肮脏的粪便之中!」

「强巴,你是有佛泽在身的人,虽然现在还没有入序,但向佛之心可不能有半点动摇。」

吉多双手捻着一串菩提子佛珠,语气肃穆道:「你等着看吧,要不了多久,这些明人就会为他们所犯下的所有亵渎罪灭付出代价。」

「特别是那个叫张嗣源的儒序,这头凶鬼不知道拆毁了我们桑烟佛国多少座寺庙,他身上的罪孽就算死上一万次都无法洗清!」

强巴一脸狂热道:「还有大昭和白马两座神山,若不是因为他们的怯懦和无能,明人怎麽可能踏入番地半步?」

「他们可不止是怯懦,肚子里更藏着一副丑恶的蛇蝎心肠。」

吉多了解的内幕显然更多,冷声道:「贪欲已经侵蚀了他们的佛心,想利用儒序从我们手上得到更多的好处,忘记了这些年我们桑烟佛国为整个番地佛门做出了多少贡献!」

在还未入序的强巴的眼中,这就是一场令人血脉喷张的护佛神战,虽然现在桑烟神山上还没有降下开战的佛旨,但他早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迫切的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

「吉多师傅,我听闻现在那些明人已经被那曲活佛挡在了神山之外,不敢再迈出半步,这是真的吗?」

「那是自然,神山的威严怎会容许他们侵犯?」

吉多神情傲然道:「现在所有的忍让,不过是因为桑烟佛祖正在以无上佛法浇筑肉身,无法降下佛怒罢了。只要等待铸炼完成,等待这些明人的就只有冰冷的死亡!」

「还有大昭和白马,他们的神山都将在桑烟佛祖的脚下沦为平川。往后高原颂扬的佛名,将只剩下桑烟,不再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一场铲除异信的佛战就在眼前。

强巴兴奋无比,脑海中憧憬着桑烟佛光普照整个番地的恢宏场面。

「等完成眼前的事情,我会向珍宝活佛请示,提前为你构筑佛国,重塑肉身。到时候,你将是真正的桑烟佛子,是活佛座下斩妖除魔的金刚。」

吉多面带微笑,看着噗通一声跪在自己面前的强巴。

「弟子永生不会忘记吉多师傅的恩情。」

强巴心领神会,恭敬道:「在您坐床成为活佛的那天,弟子将是最虔诚的护法。」

就在两人聊的热烈之间,经房外突然传来几声佛奴不安的惊呼。

吉多微微皱眉,朝着强巴递去一个眼神。

后者连忙起身,走到门边,撩起厚实的门帘,就看到远处喧嚣的风雪中有一道踉跄的身影正在靠近。

身上覆满厚雪的佛奴们也注意到了这道身影,手中的动作纷纷停了下来。

在番地,佛奴一生都不可能会被允许离开自己寺庙的佛土。

寺庙的僧人远行也不会不带服侍的奴隶。

所以这样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番地是十分罕见的。

除非他是一个失去了寺庙庇佑的流浪佛奴。

几天前,有传闻说百里之外的金珠村爆发了一场妖乱,难道他是逃出来的金珠村佛奴,或者是沾染了腐败的妖魔?!

随着人影的不断靠近,一股不安在这群佛奴间蔓延开来。

不少番民汉子握紧了手中敲石的锤子,挡在孩子和女人面前,一脸紧张的盯着远处。

直到看清来人面容后,众人紧张的表情才稍稍舒缓了一些。

没有利爪和鳞片,瞳孔里没有那股瘮人的暗黄。

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佛奴。

「他又不是妖魔,你们怕什麽?」

一个身材矮小的番民老妇甩开家人拽着衣袖的手,从自己毡袍下取出一个棉布包着的铁壶,小跑着靠了过来。

一个缺了口的木碗盛着满满的油茶,递到了顿珠的面前。

油茶早已经没了温度,连落在面上的雪花都无法融化,在浑浊液体中打着旋。

「孩子,伱这是从哪儿来啊?怎麽会是一个人?」

顿珠双手接过这碗油茶,一张脏兮兮的脸膛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阿妈,我是金珠村的人。」

老妇人闻言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一脸惊恐不安。

「金珠村,难道真的遭了妖乱了?」

顿珠将脸埋进了碗中,大口喝着油茶,没有说话。

「真是可怜你了,这一路逃出来没少吃苦吧?要不你以后就.」

听着呼噜噜的吞咽声,老妇人就知道眼前这孩子恐怕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心头的善意压过了恐惧。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滚开!」

老妇人躲闪不及,被赶来的僧人强巴直接推倒在地。

铁壶掉在了雪地里,汤水泊泊流出,很快就淌了个乾乾净净。

强巴仰着头看着这个流浪的佛奴,对方竟然这时候还在自顾自喝着油茶,心头不由怒火更盛。

「好大的胆子,你是哪座寺庙的佛奴,居然敢逃入珍宝寺的佛土?!」

顿珠缓缓放下手中的碗,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你是珍宝寺的僧人?」

强巴心头一惊,只看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沿着眉心延伸到下巴,几乎将对方一张脸从中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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