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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恶意 自己回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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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保安说自己脸色差,赏南把手机举起来照了照,哪怕是全暗的屏幕,也能看见屏幕内的男人脸色惨白若纸,脸上没有一处能看见血色,眼神黯淡无光,像是被磨砂纸狠狠磨过几千道,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瞳孔模糊一片。

赏南抬起手,摸了摸额头,有点烫。

他在冬天的夜晚里跑来跑去这么久,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扛不住自己这么造。

他大口喝完了保安递到手里的热水,保安的14同时说:要不先休息?

但赏南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打了辆车,整个城区绕了一遍,大大小小的巷子也都走了一遍,转眼就过去了快五个小时,他只能打道回府。

走出电梯,光是掏家门钥匙,赏南觉得自己就已经花光了全身力气。

他靠着门把要是送进锁眼,一边感慨道:“说真的,我现在已经是坚定的丁克一族了。”

[14:怎么说?]

“我今天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当爸当妈的心情。”赏南用力拉开门,客厅静悄悄得能听见很远的马路上传来的鸣笛声,影影绰绰的灯光是城市上空那几束灯光偶尔打过来的。

又是自己一个人了。这是赏南进门后,脑海里跳出的第一句话。

而就在前段时间,家里还有只猫在。

赏南在玄关站了一会儿,又转身走出去,把柜子上诧的衣服拿了进来。

“我有直觉,他会自己回来。”赏南甚至没力气换鞋,他直接倒在了沙发上,他感觉自己浑身冰冷,打开暖气,盖上毯子都不管用。

[14:说不定他还没回来,你就病死了。]

病死了好啊,病死了就不用当叛逆少年的监护人了,这也太累了,这活真不是人能干的。

.

赏南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杨希打来电话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他从外套里费劲地掏出手机,让杨希这两天看着店,他在家里等病好了再去店里,没等杨希说话,赏南又接到了新的来电,赏南直接切到了新来电的通话页。

是街道办的副主任,她声音慈祥,可带来的消息不算是好消息,“那几个人要求赔医药费,那房间也没监控,大家也都看见了是你家那孩子打了人,人家也不可能自己把自己打成那样,是不是?而且当时只是吵架,没人动手,是你家孩子突然冲上来打人……”

赏南抬手盖住额头,被额头滚烫的温度烫得把手又拿走,“您说吧,要多少钱?”

副主任小声说了一个数字。

电话里安静得能听见两头的呼吸声,过了短暂又漫长的几秒钟,赏南猛然从沙发上坐起来,“两百万?!怎么不去抢?我没钱,来打官司吧,草!”

“小南,小南……”

他烧糊涂了,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趁着被气得精神抖擞,他洗了个热水澡,吃了碗热气腾腾的白水面,吃最后一口的时候,一股莫大的委屈和愤怒不知从何而来,几滴晶莹的眼泪从眼眶重重砸了下来。

“这个任务太难了。”赏南伏在桌子上,两肩后的蝴蝶骨让他脊背显得单薄伶仃。

14沉默着,只给了赏南一段杂音,它搜寻不到诧的任何踪迹,昨天晚上还有活动痕迹,今天就连活动轨迹都探测不到了。

[14:死了算了。]

“……”听见14说的,赏南默默从桌子上直起身,“14,你怎么还产生了情绪?”

“它要是死了,那我也就死了。”赏南呐呐道。

况且,他并不想要对方死,他脑海中一直都是昨天晚上诧从小区走出去的背影,他在想,事发时,他如果能给予更合适的处理,事情可能也不会是现在这般。

赏南强撑着把碗洗了,又在网上发布了寻猫启示,他没有诧的照片,但黑猫的照片全网都是,他按照记忆里的样子稍微ps了一些地方,看着便和诧一模一样了。

又给杨希发去了短信,还在附近几条街的商店老板群里发了消息,如果他们有看见诧的话,能速速告知他。

很快,这附近的人就都知道了赏南养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小男生,还没养几天,跑丢了。

[李哥麻辣烫:咋,不结婚了?养别人孩子不如自己生一个。]

[周末来了咖啡馆:这要是领养到一个好的就算了,听人说完全是个麻烦精闯祸精,一来就打保安,在张婆婆家里吃席的时候,狼吞虎咽一点教养都没有,还无缘无故冲出去打人,打完人就跑,把烂摊子留给小南收拾,这不是闯祸精是什么?]

[我饮凉品:我们要是看见了肯定会说的,不过这小子惹了祸,哪里敢回来。]

[贴膜找我自己人打八折:小南你别找了,这管你什么事,他又没上你家户口,你管他死活做什么?让警察通缉他就是。]

[姐妹餐馆:你们别说了,小南也是心善。]

赏南吃过药躺在床上,可药迟迟没发挥作用,他甚至都已经睡了一觉醒来,浑身仍旧处于一种被烧得快要融化的无力状态。

他的眼前模糊一片,出现了层层叠叠的重影,吊灯仿佛掉了下来,罩在自己身上。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那样遥远,他被岩浆包裹着,快要被烧灼得变成一缕白烟。

他用力推开被子,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眯着眼睛划开屏幕:没有关于找到诧的消息。

确定没有消息之后,赏南直接把手机丢在了地上,他重新躺下去。

诧在这种状态下,不适合在外面游荡,他随时可能把天给捅穿,捅塌,捅得稀巴烂。他让这个世界面临着随时被毁灭的风险,所有生存在这个世界里的人类和生物,都因此岌岌可危。

而这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的起源居然是因为自己给了他一耳光,赏南知道他是在生气。

他几乎烧得有些意识不清了,脸色苍白,耷了大半的眼皮使眼睛看起来毫无神采,嘴唇被热得焦干。

他眼前交替着出现两种颜色不一样的猫,一只黑色,一只白色。白猫的毛发上有金色的花纹,一圈圈的,像只漂亮的小豹子。

模糊的场景中,那个研究员和祁令也产生过冲突,比这要冲突多了,甚至不是因为委屈和负气,而是他们从根本上的观念不同。

祁令说要去更安全的地方,去没有人可以随意决定他们生存与否的地方,不管是森林还是荒漠,它都可以去,只要和赏南在一起,它不喜欢城市,它讨厌人类,它甚至对向人类施以援手这种事情嗤之以鼻。

“那你当年就不该帮我,你怎么不看着我被人欺负死,我也是人类,你这么讨厌人类,何必还要跟我在一起?”戴着眼镜的研究员鬓角都出现了白发,可赏南觉得他看起来连三十岁都不到,不,更准确地说,二十五岁左右。

研究员背负了太多,他姐姐的命,他教授的命,他同事同学们的……他不可能丢下这一切,却和恋人过什么桃源生活。

“你什么能力都没有,你就只是个普通人类,”白色的猫跳上书柜,它甩着尾巴,“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在如今的世界当中,每十万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类的基因未发生改变,这意味着你已经可以被列为保护动物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你手无缚鸡之力,你没有任何异化的迹象,却还固执地要去守护那些比你厉害一百倍一千倍的人类,你是在自取其辱。”

气急了的研究员抓起凳子朝白猫砸过去,他大口呼吸着,说一刀两断,各走各的路。

他们开始长达三个月的冷战,期间,白猫一直睡在走道,走道里有什么声音,研究员的反应比它还要快。白猫随时会被抓走,它是被研究员藏房子里的。

接着画面跳转到诧,这回,赏南是局中人,对方一出现在眼前,赏南便难受起来,这种难受的情绪并不是蜂拥而至,而是细密的,隐匿的,不易察觉的,如缓慢扼紧咽喉的大手,疼痛和窒息温柔地渗透进身体的每一处。

画面是回放,回放到赏南耳光落下的那一刻,诧嗫嚅着唇瓣,说了句什么,赏南努力想听清,或者依靠口型辨别,却屡次失败。

赏南只能看见男生表情震惊又受伤,看见他手中陡然脱力,那面容血肉模糊的男人就掉在了地上。

在不再混乱的场景下,赏南才得以看清诧眼底的好几种情绪,说投向他的浓浓恶意也有,说无措和慌乱也有。

在挤进来那一大群人之后,诧在原地站了很久,他垂着眼,眼睫颤了几下。

控制不住眨眼睛的时候,眼泪也趁机落下一滴——眼泪掉得那般猝不及防,而落下眼泪的时候,诧晦暗阴冷的神情甚至都还没收回,以至于这滴眼泪不像是从它眼中落下来的,可确实又是属于它的眼泪。

它是哭了,为着这次的疼痛来自他哥。

它在人群中的身影开始缩小,最后缓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画面消失,赏南眼中仍是自己的房间。

恍惚中,他听见了脚步声,昏暗的房间里,房门所在的方向出现一道明亮的光线。

那道光线逐渐拉宽,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的体型进出,也的确出现了一个瘦高的人形轮廓。

在外游荡了几天的诧,他头发又乱糟糟的了,本就桀骜又硬朗的脸上还出现了眉钉,毛衣和短裤是那天跑出小区时所穿。

他手里端了杯热水,另外一只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看见诧,赏南喜出望外,他撑着床坐起来,靠着床头,舔了舔嘴唇,有些虚弱,“那天……”

诧将垃圾袋丢在床上,垃圾袋里蹦出来一扎纸币。

那样明晃晃的鲜艳的红色,赏南看得一清二楚,他忘了自己还病着,扑过去打开垃圾袋,里头全是钱!捆成一扎一扎的!

赏南的脸色青了白,白了又青,他心脏狂跳,这不会是抢来的吧?这得坐多少年牢啊……

床上的男人现在看起来虚弱极了,嘴唇颤抖,眼神绝望的样子既可怜,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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