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马匪来袭(1 / 2)
第827章 马匪来袭
胪滨府。
丽贝卡·莱维好不容易在满-洲里得了些材料,那是些因匆匆逃离的俄人留下的巧克力和肉桂。
她给姚冰做了一碗肉桂热巧,在她看来这是好东西。
可姚冰喝的时候却捏着鼻子:「味道古怪。」
「喝了,喝了身体热乎。」丽贝卡·莱维在异域他乡,除了赵传薪外,照顾这孩子成了她为数不多的羁绊之一。
有时候爱和被爱都是一种需求。
姚冰多半时候叫一声「姨娘」并不吃亏,丽贝卡·莱维比他的母亲更加无微不至,他爷爷奶奶的爱护也是粗心大意的,农家并没有许多讲究。
喝完,姚冰急吼吼就要出去和小夥伴玩耍。
丽贝卡·莱维又赶忙给他加了件棉衣,等姚冰匆匆出门,她才去工作。
到岗位,她立即严肃丶一丝不苟。一如她看书时一字不落,生怕错过每处精华,如她出门时要检查灶火丶烛台丶风灯丶桌子上是否有尘埃才能关门。
孩子的心思却是简单的。
他们玩的尽兴,完成每天的任务,晚上就能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直到天明,第二天生龙活虎又是崭新的日子。
最近姚冰他们搭上了巴雅尔孛额这条线,据说这个年迈却一身硬骨头的老头将来要做校长,比他们将来老师还要大的校长。
他们在外面抽打冰嘎,累了冷了就一股脑涌入巴雅尔孛额的房子里偎于火墙取暖。
巴雅尔孛额给他们讲故事,有萨满的神神怪怪,也有中原的历史豪杰,有草原上展翅的雄鹰,也会给他们讲聪明到狡猾的乌鸦。
姚冰有时候傻傻搞不清:「巴雅尔爷爷,我奶对我说,老哇子在谁家头顶盘旋哇哇叫,谁家就要死人。你为何说乌鸦是神鸟呢?」
乌鸦总是哇哇叫,所以有些地方的人管乌鸦叫老哇子。
巴雅尔孛额的睿智,不在于他见多识广,不在于他能读会写,在于他从来不犟,无论大人或是孩子,绝不会强行扭转他人意志。
他笑了笑说:「你怕死麽?有人畏死贪生,人死如灯灭。有人却觉得死亡是拥入神灵怀抱,这能给人勇气。你奶奶觉得乌鸦去谁家头顶叫谁家就会死人,可转念想想,为何不是乌鸦去给人示警,提醒这户人家将有大事发生,要他们提前做准备呢?」
姚冰一下愣住。
是啊,同一件事,从不同角度思考,乌鸦的地位立刻转变,从邪恶猥琐变得神圣而具有人情味。
巴雅尔孛额的学前班教育,他的旁徵博引并非引经据典,也没有文绉绉的微言大义,而是在怪力乱神中充满哲理,引得一群孩子聚精会神。
各路圣鸟灵禽当中,鹰的地位无可替代,因为它代表萨满自身的灵。
白天鹅神圣醒目,杀之大罪。
乌鸦地位又不下于前二者。
巴雅尔孛额无论住在那里,外面肯定要祭「托罗杆」,一根木杆上设有锡碗,方斗盘,在重要日子上面会装满切碎的动物内脏来敬献乌鸦神。
巴雅尔孛额能在各部受到尊敬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从来不把自己信仰强加于人,大家该信佛信佛,信道教就信道教,祭拜土地神丶灶王爷也无可厚非。
他还能治病救人。
这就很难得了。
赵传薪也知道巴雅尔孛额的「学前班」,也知道他偶尔会神神叨叨,不加干预的原因在于赵传薪认为穷人子弟头悬梁锥刺股,是因为没有人培养他们的思维,需要两三代人才能真正意义崛起,否则富不过三代。
赵传薪见过别人一辈子也考不下来的证书,有人闷头两个月就考下来,年薪轻松几十万。
歧视智障会被视为不道德,但不傻丶思维却跟不上的人遭到歧视就没人说三道四,智障如果占了千分之一丶万分之一,后者却占90%。
这只是赵传薪个人的一点浅见,他能豁得出十年八年时光用一代人做实验,即便失败他也不会让这一代人吃亏。神神叨叨没什麽,这老头的思维很活泛,具有广大的胸怀和气魄。
巴雅尔孛额正说着,遥遥地忽然传来微弱的枪声。
起初巴雅尔孛额以为听错了,他住口不言侧耳细听,结果枪声如同爆豆不断。
巴雅尔孛额本有些昏花的老眼立即炯炯有神,灵活的跳下炕沿穿上靴子:「你们在屋里别出去。」
他将鸦神刀佩在腰畔,将赵传薪送的纳甘转轮别在后腰,从柜子里拿出了三十式步枪和弹药。
姚冰一看枪就兴奋:「巴雅尔爷爷,你也要上阵杀敌吗?」
巴雅尔孛额看了一眼屋里的孩子,郑重说:「朋友来了就要请他们喝奶茶,可敌人来了就用子弹招呼,且让我去看看来的是朋友还是敌人。」
「我也要去。」
「不行,你们在这待着别出去,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家园了。」
胪滨府,英国《泰晤士报》战地记者乔治·林奇正在观摩公职人员办公。
不涉及到机密的情况下,姚佳允许他旁观。
乔治·林奇拿着一张刚开具的盐票,摩挲着海纸纳闷:奇了,这种纸从未见过,这字迹竟然能在纸张上凸显有纹路。
正在这时,他听见了枪声。
官货局的总办姚佳骂了一句:「焯,狗日的俄人溃兵果真打上门来了。」
说罢,打开办公桌抽屉,掏出一把带枪套的马牌撸子穿腰带上别着。
杨桑达喜丶杨桑阿等笔帖式丶领催也纷纷去库里取了步枪丶弹药。
乔治·林奇愕然发现,胪滨府一个个公职人员竟然在最快速度将自己武装起来。
他问张寿增:「为何你们这般娴熟?」
张寿增扛着水连珠说:「之前练过,知府大人说乱世不分文武职。」
他们算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在前几日刚刚培训如何拉栓丶瞄准丶换装弹药和开枪以及用枪的基础安全知识。
这时,巡警局副总办吴叶匆匆而来:「妈的,来犯的竟不是俄人,是从吉噶尔等地来的蒙人,带头的叫陶克陶胡,副领为吉噶尔佐领图海,这些人当真胆大包天,帮助俄人为虎作伥,可恶可恨!」
吴叶也是蒙人,他并不是姓吴,吴叶就是他的名字。
世人通常恨汉奸丶蒙奸更甚于作恶多端的敌人。
姚佳才不管来犯者何人,他忙问:「情况如何?」
吴叶说:「他们从西边来,巴拉吉尼玛总办已经带巡警挡住。这些人人数上千,但武器装备很差,大抬杆丶伯丹枪算是好枪了,还有提刀上阵的。我们的机枪放在东边防备俄人,已经派人去取。放心,等机枪架设好,保证叫他们有来无回。他妈的,此仇必报!」
以前陶克陶胡抗垦,在蒙人眼中视为正义,替自己人声张。
可赵传薪来海拉尔,帮助牧人夺回草场,还要在各部修路改善贸易环境,给没有牛羊的牧人去各个矿口上工的机会,让蒙丶汉两民可以去割原本由俄人占据的羊草……
有人得大利,有人得小利,各部总管都说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这时候陶克陶胡来犯,已经失去了「正义」光环,人人咬牙切齿。
姚佳说:「巡警局人少,咱们大夥都去帮忙。」
怕是肯定怕的,但没人退缩。
连汉官都帮忙抵御敌人保护他们,他们还有什麽可推脱的?
乔治·林奇犹豫了下说:「给我一杆枪,我经常打猎,或许能帮上忙。」
英国佬嗜猎如命。
还真就有人给了他一把枪。
等出了门往东走,姚佳见巴雅尔孛额骑马过来,笑嘻嘻道:「呦,您老怎地来了?」
「五年前我还能和索伦人进老林子猎熊,一杆大抬杆三个人轮流开火。」巴雅尔孛额淡淡说。
姚佳咋舌:「宝刀未老。」
府衙西边也有防御工事,只是粗糙,没东边那麽严密。
因为大家都没料到西边会有事情发生。
此时有千骑在外围游走时不时地放枪。
胡二等巡警靠在掩体后不露头。
不是被压制了,只是距离过远,开枪等于浪费弹药。
他们在等机枪。
姚佳等人到来,同样藏身于掩体后。
看着不到两里地外的陶克陶胡所率马匪已经停止进攻。
胡二对他们说:「不必担心,他们刚刚想要强攻,被我们打退了。」
巡警局的装备远比陶克陶胡等人的精良。
陶克陶胡问图海:「来人报信说赵传薪带着军队离开,为何还有如此多的人手?」
图海摇头:「不知,不过想来数量不会太多,我们不如分兵,从西丶南两面围攻他们。」
「好,伱带人去南边,我留在此处,你我一同进攻。」
胡二看着马匪队伍一分为二,嘴角咧开。
他对吴叶说:「我以前跟陶克陶胡他们打过仗,这些人倚恃的,无非是一人双马进退自如,和当地百姓通风报信给予粮草,才让官兵束手无策。可惜,到咱们这里就不管用了。他现在分兵,肯定是见咱们胪滨府四面漏风,觉得从两面包夹我们难以抵挡。」
吴叶皱眉:「我们也分兵?」
「机枪取来了吗?」
拆开的机枪被人用马驮了过来:「总办,机枪在此。」
胡二下达命令:「机枪架上,只留三十人在此,吴叶你来守,咱们仅需一挺重机枪保证让此处固若金汤。其馀人随我走。在这里,没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我们才是主场。」
姚佳丶张寿增丶巴雅尔孛额等人都随胡二上马,灵活策应。
丽贝卡·莱维也骑马而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马牌撸子,问巴雅尔孛额:「豆包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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