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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一念抉择33 “我不想毁灭世界了,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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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下在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切换一下话题?

殷九辞可能会对什么话题感兴趣?时寒黎思忖着说:“我以为你会马上开始做研究。”

殷九辞说:“你觉得我应该现在就开始么?我可以回去。”

“不是。”时寒黎皱了下眉,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想法。

“你不会是以为我多渴望研究那个玩意儿吧。”殷九辞懂了,他抬了下眼,看到时寒黎默认的神色,又好笑地把头低了下去。

“我不喜欢做研究。”殷九辞说,“我不喜欢任何……东西。我只是无聊罢了,折腾折腾那些玩意儿,比对着一张张人脸有意思多了,当然也没有多好玩。”

时寒黎无言,对其他人来说无法直视的天赋和成就,在殷九辞口中只是无聊下折腾的玩具而已,她觉得如果刚才殷九辞这么对杜寻文说,杜寻文怕不是得当场吐血。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李鹤也说过,他并不是多喜欢研究,只是他只会做这个。

她顺势又想起刚说的那段陈年往事,中间夹杂了这么多纠葛,他们之间的事已经远不是两个少年之间的争执了。

就在这时,殷九辞有些低哑的声音传来。

“你觉得……我当初做得过分么?”

时寒黎抬起眼。

殷九辞没有抬头,他眼睫底下是遮不住的惶恐眸光,哪怕当着杜寻文的面说得再硬气,哪怕他在心里再认为自己没错,他也无法不在意时寒黎的看法。

他好不容易一点一点重新在时寒黎心中积累起来的信任,他很害怕会这样再次轰然倒塌。

他没有听到时寒黎的回答,握住有些发颤的手指,努力开口:“我和李鹤其实早就有恩怨了,自从我入学之后跳级到他的班级,他就一直很讨厌我,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但他总像个苍蝇一样围绕在我身边,不是看我的实验,就是要和我论证,我知道他不服我盖过了他的风头,总是想证明自己能够超过我,但我一点都不想和人说话。”

“后来他发现我在研究的方向违规,就一直试图打断我的实验,还要告诉老师,我那时候刚从江家出来不久,还不够强,忌惮很多,为了堵住他的嘴,我骗他说我不研究了。”殷九辞说,“但是他以为是自己成功影响了我,以为他对我有了责任,不但自诩为我的朋友,还变本加厉地来找我,我烦了,本来我能和他同一年跳到博士,我故意多留了半年,走的下一期特招,反正杜寻文那里早就给我留了位置,我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时寒黎说:“所以你们打起来的那天,是因为他发现你又开始做那些研究了么?”

殷九辞闭了下眼睛,艰难地说:“是。”

“他就是一个自以为正义的天真的傻子,见我‘违反诺言’,他非常生气,直接动手毁了我的实验,还要直接把我扭送去杜寻文那里。那年我十四岁,他十六岁,都是屁事难忍的年纪,我们两个都气疯了,他说我背信弃义,是个狡猾的小人,我告诉他他在我心里还比不过我培养皿里的一片菌落,让他不要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我身上。他希望我和他一样,将来一起成为杜寻文研究组里的一员。”他没有看时寒黎,握起的指骨用力到发白,“我永远也成为不了他那种人,我偏激恶毒,对世间万物都没有任何感情,哪怕是让我装,我都装不出来,我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我最讨厌有人把他的意愿强加给我,让我变成他们希望的样子。”

“时寒黎,这就是真实的我,我做不了好人,伤了李鹤的眼睛我一点都没有愧疚感,是他先来自以为是地招惹我的,别说只是眼睛,哪怕让我杀了他,我都不会有什么感觉,这就是我,现在我愿意做这些看起来像是为人类奉献的事,不是因为我想做,而是因为你希望我去做,你明白吗?如果没有你,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也和我没有关系,只是你希望他们活,所以我去试着救他们。”

时寒黎的眸底漾开细微的涟漪。

“你不懂么?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不明白,没有关系,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好了。”殷九辞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知道应该把自己伪装好,只要做到你希望的那些事,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自然就会不同了,这是一场漫长的战斗,你最了解战斗了,你知道在战斗里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是吧?但我不是像你一样优秀的战士,我就是一个小人,我……不想瞒你。”

“瞒你一次的后果我已经尝过了,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对你说一句谎话,不会瞒你任何一条信息。”

殷九辞闭上了眼睛,就像一个死刑犯在铡刀落下之前所做的那样。

说出这些话对他很艰难,他无比了解自己,却并不喜欢剖析自己,这相当于他拿着一把刀把自己从额头割到脚底,拽住两侧的皮缓缓地剥开,露出里面最丑陋,最卑劣的真实。

即使恶毒如他,他也希望他的月光能够始终照在干净的湖面上,而不是一块已经腐烂的土地,那配不上月光的皎洁。

即使恶毒如他,也会在心里开辟出一块小小的干净的土地,用来盛放月亮偶然向他洒落的光芒。

这也是为什么他即使再嫉妒,再不甘,也从来没想过答应郁纤的计划,他不是看不起那个孱弱的女孩,她已经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得到了他的承认,而是他认为自己不配。

即使时寒黎终有一天会落入凡尘,他甚至不敢张手去抱,他不允许任何人弄脏他的月亮,包括他自己。

“殷九辞,看着我。”

殷九辞浑身一颤,他慢慢地抬起发红的眼睛,从后视镜里对上了一瞬时寒黎的目光。

时寒黎说:“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殷九辞怔然说:“什么?”

“你说了很多,我体会不了那么复杂的感情,所以我直接问你,你想从我这里得到回答?”时寒黎说,“你说出来,我可以告诉你是或者不是。”

殷九辞的表情更加怔愣:“这,这种方式?我可以吗?”

“说。”

殷九辞沉默了许久,他垂下眼,看着自己掌心被指甲戳破的血痕,嗓口干涩,声音很轻,又微微发抖。

“我希望……我希望你说没关系。”

“不管我的内心是怎么想的,只要你说不让我做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去做,就算我真的想毁灭世界,但是你不希望,我就什么都不做。你管住我了,时寒黎,我希望你就像之前在雨中坊对我说的那样,一直盯着我,守着我,可以吗?”

他还是贪心了。

时寒黎给了他这个机会,他顾不得别的什么,哪怕他被拒绝,他也想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时寒黎说,“你当初做那些研究,真的是为了毁灭世界么?”

“我不知道。”殷九辞说,“我只是觉得有趣,研究出来做什么,我没有想过。”

时寒黎感受到非常沉重的东西,在她的心上压了下来。

无论殷九辞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现在都远远超乎她的想象了。自从看过郁纤的记忆之后,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没有探究过殷九辞的想法,而到了现在,事情已经完全不可控了。

时寒黎深吸口气,她目光凝重,车里的两个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但她却回答不了。

太复杂了,太深邃了,这超出了她的处理能力,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启这个话题。

这和当初檀药酒说喜欢她的时候不一样,殷九辞和檀药酒也不一样。

就在此时,时寒黎的通讯器震了一下,她吱呀一声把车停在路边,静默两秒,然后才接起来。

白元槐的大嗓门从里面传出来。

“时哥你在哪里?方便过来吗?小玉和她爸爸吵起来了!好严重!医院都要被掀了!”

时寒黎说:“马上过去。”

她重新启动车,殷九辞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平静了许多。

“无法回答也没有关系。”他说,“如果说之前我研究成功可能会把那种新型病毒洒进世界,因为这世界实在没什么意思,那现在我已经不想这么做了,因为有你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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