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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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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冬坐在季凛的座位上,却并没有看季凛的办公桌,那就像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一种教养。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季凛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季凛拎着软椅的那条手臂上。

季凛的白衬衣永远穿得一丝不苟,袖口的纽扣也系得严丝合缝。

可闻冬却觉得,自己的目光在这一刻,仿佛穿透了季凛的衬衣布料,窥见了他隐藏在衬衣衣袖下的,线条凌厉而流畅的小臂。

季凛走回了闻冬身边,将软椅放好,落座,才侧头看向闻冬,并不急于催他画画,而是温声问:“小闻先生,午餐想吃什么?我来点餐。”

闻冬回过神,视线从季凛的小臂上缓缓上移,移到了季凛的脸上,乖顺一笑,“都好,我相信你的口味。”

早上季凛给他定的那份海鲜粥,确实非常鲜美,十分符合闻冬的口味。

季凛便也不再多问,转而在手机上操作起来,沉默两秒,他又忽然开口,好似不经意般道:“你早上说得很对,当时在问询室里的那个男人,是沈溪的同事,他确实对沈溪怀有非常强烈的…”

说到这里,季凛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一个足够恰当的词,片刻后,他才继续道:“非常强烈的愤懑,他嫉妒沈溪的一切,包括沈溪的外貌,家境,以及卓越的天资。”

闻冬一怔。

令他意外的,并不是季凛话里的内容,对于当时在问询室看到的那个男人对沈溪所怀有的情感,闻冬觉得完全是在他意料之中,因为当时他就已经闻到了非常明显的嫉妒与厌恶味道。

令闻冬怔忡的,是季凛会忽然告诉他这个。

也许,他想要打探案件进度的目的,已经被季凛看透了?

如果是这样,那季凛给他强调这个,就绝不仅是简单的告知,一定还在传达着更多的信息…

这样想着,闻冬便下意识抬头去看季凛。

季凛已经点好餐放下了手机,也正安静垂眸望着他。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季凛浅褐色的瞳孔在冷白色灯光下,微微泛起隐秘而幽微的光泽,昨晚在酒吧中出现过一瞬的,那种仿佛猝不及防,望进了一片漩涡,好似要被深深卷入一般的感觉,又在刹那间弥漫上闻冬的脑海。

但依然只是刹那。

还不待闻冬再去分辨,就听季凛又开了口,语气如常:“喝咖啡吗?我这里只有Jablum的蓝山,不知道小闻先生喝不喝得惯。”

闻冬下意识点了点头,其实根本没有听清季凛在说什么,因为电光火石间,闻冬觉得自己明白了季凛想要给他传达的信息。

“强烈的愤懑…嫉妒沈溪的一切,包括沈溪的外貌,家境,以及卓越的天资…”

但闻冬却分明知道,沈溪的伤口是在上半身的躯干上,他的整张脸,还有两只手,都是完好无损的。

闻冬感觉,自己脑海中就像陡然出现了一条线,在将什么东西串联起来,逐渐变得清晰…

“小闻先生,”季凛的温沉嗓音又忽然在耳畔响起,“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看一看,现场照片。”

闻冬倏然回神,微微瞪圆了眼睛,罕见地显出两分迷茫,“这…可以吗?”

季凛并不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我看小闻先生在人物表情及行为分析上很有天分,就想让你看一看现场照片,看能不能寻到什么新的方向。”

闻冬听懂了季凛话里的意思,季凛这是在假借「请教」的名头,给他行个方便。

又一次被季凛关照,闻冬却依然完全看不透他的用意,只好抿了抿唇,认真道:“非常感谢。”

“不必这么客气,”季凛伸手拉开了左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一沓照片,递给闻冬,笑道,“我是真的相信,小闻先生也许能给我提供新思路。”

闻冬伸手接过照片,又说了一次「谢谢」,便立刻垂眸去看。

入眼的第一张照片,便是案发现场的全景图。

闻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钢琴边,那道早已了无生气的人影身上。

在那个瞬间,他的眼底又浮现起些许季凛已经能立刻形容出的,悲悯神色。

不过随即,闻冬便注意到了,沈溪身上披着的,干干净净,毫无血迹的夹克外套,他略微迟疑地看向季凛,“这件外套…是,凶手给他披上的?”

季凛点了下头,含蓄道:“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闻冬叹了口气,眼底浮现出两分伤感,慢声道:“沈溪他,很喜欢这件外套,这是他当时在国外念书时候买到的一件限量版,是和他最喜欢的一位歌手同款的,因此沈溪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穿它…”

后面闻冬没有说出来的话,季凛却听懂了。

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穿,那天却穿了,想必那天,沈溪是计划要去赴一场重要约会,见一位重要的人的。

只可惜,再也没了那个机会。

想到这里,闻冬又忍不住问:“他的男朋友,你们查出来是谁了吗?”

季凛摇了摇头,如实道:“暂时还在排查中,之前问过了沈溪的父母,两位老人家都表示并不清楚沈溪的情感状态。”

这倒也在闻冬意料之中,毕竟性向小众,很多时候,不是那样容易站在人前的。

因此闻冬只是点了点头,就又继续低头看照片了。

将手中的照片一一过了一遍,闻冬渐渐皱起了眉头。

季凛原本就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因此立刻问道:“小闻先生这是看出什么了?”

闻冬眼神略微放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才组织着措辞,轻声开口:“我的角度和你们不太一样,从美术的角度来看,如果把这个现场当作一幅…一幅画作,那么原本,这幅画作上应该是遍地血迹的,沈溪身上,自然也不该披上这件外套,但是现在,画面里既没有血迹,沈溪身上还多出来了一件干净外套…清除血迹在美术中可以当作清除原本的作画痕迹,也可以是认为原先画的不对,从而进行擦除修改,披外套则可以理解为遮盖,那么,这二者结合来看,都能反映出作画者对原先的作品并不满意,想要呈现新的画面,那是不是能说明…”

闻冬略一停顿,视线重新聚焦在季凛的脸上,他一字一顿,缓缓说出自己的理解:“是不是能说明,凶手他,至少在这个当下,感到后悔了?也或许是,他的内心并不能接受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因此想要尽可能地去擦除,遮盖,从而构造出一个新的画面,以此粉饰太平,聊以自-慰…”

在极短暂的一瞬间,季凛眼底泛起异样的光,好似在深海中,蓦然间寻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藏。

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身后就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年轻男声,那人急匆匆道:“季老师,尸检报告出来了!还有,万老师请你去一趟解剖室,说是死者有一样物证有些奇怪,需要你过目一下。”

作者有话说:

季凛:宝藏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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