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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想法,我的父母也不可以。  不过世事本来就难两全,就像我的母亲,当年决定追随我父亲而去,放弃我,我曾经怨恨过她,如今不再了。  因为我也决定选择你。  尽管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我自己,我软弱而自私,愧为人子。况且,我也很想念他们,早日相聚,是对我更好的结局。  或许我应该感谢把这些寄给我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让我从自欺欺人的幻梦中短暂地清醒,也给了我解脱的借口和勇气。’  ‘许晟。’  末尾,他再一次写下了他的名字。  ‘原谅我,我……’  他怎样呢,到底也没有说。戛然而止,信就断在了这里。如同林逸猝然结束的人生。  许晟躺在林逸的卧室,床沿与飘窗狭窄的缝隙里看完了这封信,就像三个月前,他也是躺在那间出租屋里相同的位置,看完了他的日记。  他认识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林逸,以及林逸眼中非常陌生的自己。  自幼相识,十多年的光阴,他想,他们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彼此。  许晟也终于记起了他的样子,一个单薄的青年人,始终都是安静地,苍白地,温驯地默默待在角落,藏在阴影里。  他是怎样看待他的呢?林逸死前留下的问题,即便许晟自己也没有答案。  哥哥,通家之好,竹马之交,被这些亲密关系包裹着长大的他们,有某一刻是真的亲近过吗?  或许是现在,但隔着生死的距离。  也隔着……隔着另外一个被牵扯进局中的人。  许晟无法再想下去了,他反手挡住了眼睛,遮挡住逐渐模糊的视线,想要寻求短暂的,哪怕一刻的安宁,然而那已经是他永远也无法得到的东西。  半晌,他垂下手缓缓打开了厚重的牛皮文件袋,里面是一些卷宗和档案——关于五年前的那场禁毒行动。  因为这个案子,林恒去世,林逸成了孤儿,许启君却就此平步青云,一直走到了今天议长的位置。  这场当年轰动全国的大案,因为案件性质的特殊,大量的细节并没有进行过披露,在新闻里面也只有过短暂而模糊的报道。  许启君对这件事情从来也是守口如瓶,很多信息,许晟也是今天第一次得知,他快而仔细地翻过每一页。  整个案子是从某个猝死在桥洞的流浪汉开始的,福利中心在收敛他的尸体时,在他为数不多的行李——一床破旧的棉被里,发现了毒品,就此发现了一个利用边缘人员运输毒品的隐秘链条。  Z市警方历时两年多调查铺排,卧底,监控,追踪,再到收网,不可谓不缜密,成果也是显著的,一击摧毁了潜藏多年的制毒贩毒网络,可牺牲也是真实存在的,包括林恒,是许启君最后带出了他的尸体。  文字是冰冷的,客观的描述,但在卷宗之外,还附上了议会厅某次会议的纪要,时间在林恒死前大概一个月的时候,上面很清楚地写着,拟任命林恒为新的局长,并不是许启君。  他们的背景相似,经历也重叠,但是当时由于李然的病情严重,而林恒与她感情甚笃,白日上班,夜里去医院照顾,从未有一丝抱怨与不耐,风评极好。  所以大部分的参会人员都通过同意,也就让其中某一条反对意见也显得很刺眼——来自当时的局长,林恒与许启君共同的上司与老师,他力荐许启君。  原本他要调任某地的副议长,而在这桩案子之后,林恒牺牲,尽管许启君顺利坐上了局长的位置,他却以身体原因为由,不久就办理了病退。  特殊的时间点和含糊的原因,让一切显得仿佛另有隐情,而当所有的东西放在一起,言外之意却又是很明显的。  许晟喉结轻轻动了动,这些资料并不是原件,是对于重要的页面拍了照再打印出来。过程应当很匆忙,画面有些暗淡,也并不是每张图片都足够清晰,可是上面总局和议会厅的公章是能够看清的。  或许有不完全的地方,但至少展现出来的这一部分,作假的可能性并不大。  许晟垂下眼继续往后翻,再往后,是所有在这场行动中牺牲人员的死亡报告。起初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文件放在这里的原因,因为它们看上去指向性没有那样强。  直到翻到最后,他看到了属于林恒的那一份,他知道蹊跷之处了。  林逸一定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把死亡时间那里用红笔圈出来,圈得很用力,纸都要被划破了。  除了那些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的人,所有当场身亡的人中,林恒是最晚的一个。  他的死亡时间判定是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而其他人没有一个超过了六点——这和前面的卷宗是一致的,六点前,现场已经基本控制了。  当然,不能排除有漏网之鱼负隅顽抗的可能,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许晟有些麻木地继续往下看。  林恒死于枪击,创面在头部,贯穿,当场身亡。  报告下面甚至附着带有现场的图片,血肉模糊,已经分辨不出任何原本的样貌。  翻过第二页,是现场找到的作为证物的子弹头和弹壳。  文字不带有任何色彩,冰冷而详尽地写着弹头的直径,长度,质量,形状,结构……  林逸并没有再做任何的标记,许晟的指尖停了下来。  世界上不会有两个相同的人,不会有两支相同的枪,而当子弹从枪膛里离开的那一刻,会带上独一无二的烙印。当看到一颗子弹,也就知道它是来自什么样的枪了。  他想起来很久之前许启君告诉他的话。  当年许启君在警局工作,许晟还很小的时候,年幼无知,曾经因为好奇,溜进父母的房间,想要偷偷碰一碰父亲的配枪。  他没有找到枪,只找到了一枚弹壳,因此受到了人生中最严厉的一次批评。  但过了一周,许启君给他带回了一支仿真枪并把那枚收走的弹壳又给了他。  舒琴嗔怪他太娇惯孩子了,可许启君说男孩子有好奇心,哪怕危险一点,也不是坏事。  ‘弹头的直径,略大于枪械口径,弹壳底部的铭文,代表着生产商和日期,弹身会留下膛线的痕迹,膛线的数量,阴阳线的直径,宽度,和深度,都可以帮助你判断出枪的类型。’  送给许晟的那支仿真模型,是许启君专程找人按照自己的手枪制作的,并不是警局的统一佩枪,从他还在部队的时候,陪伴他很多年,转业时候,专程申请的。  许启君很耐心地教他对比辨认子弹上的痕迹,那已经是快十年前的旧事了,可许晟还是能够很清楚地记得每一个数字。  特别是当它们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和记忆分毫不差地重合了。  ‘啪’的一声,资料从他手中掉落到了地上,白色的纸张,叫许晟想起墓前扬起的漫天飞舞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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