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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罪犯,李锦绣看得清清楚楚,是个男人——因为他很清楚地看见鬼差手起刀落,直接将人净身了,惨叫声响彻云霄,李锦绣被震得耳膜生疼,浓郁的血腥气逼得他站都站不稳了,整个人原地摇摇欲坠,倘若不是被身后的人紧紧禁锢着,他一定会立马逃跑的。  同时他也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是师尊!  逼着他亲眼目睹残酷刑罚之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师尊江寒溯!  李锦绣在梦里惊慌失措,想尽办法逃离梦魇,可却如同深陷泥沼之中一样,任凭如何努力,就是摆脱不了。  还被迫看了一场又一场犯人受刑的画面。  包括且不限于骑烧红的铜马,被净身,走铁链,甚至是坐在一架木头驴子上,大腿依旧被铁钉牢牢钉住,由两名鬼差抬着走,一人在前面敲锣打鼓地开道,一人走在后面,手持鞭子鞭笞罪犯,那罪犯身上还戴着枷锁,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一路惨叫一路,还要高喊自己生前犯的罪行,稍微声音小点,身后就立马追过几鞭,直抽得惨叫连连。  更莫说是驴子身上的机关也早早打开了,游街示众的每一步,身后都落下一道清晰的血印。  沿街看热闹的都是一些青面獠牙的恶鬼,一个个饶有趣味地观望着罪人游街,还时不时丢烂菜叶子臭鸡蛋。  满嘴的污言秽语。  李锦绣耳边嗡嗡的,虽说平时也看过不少特别劲爆的春宫图,但这种惨无人道,却又无比香艳的画面,还是头一回看见。  尤其听见罪犯一边惨叫,一边大声诉说自己的罪状,生前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在外勾三搭四,情郎无数,背着夫君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还男女通吃。  面色更是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发|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彻底站不稳了。  整个人都倚靠在了身后师尊的怀里。  师尊抱着他,凭空踏在高处,两手紧紧捧着他的头,逼他看清楚,不守妇道之徒,死后入了地府要受如何磋磨。  李锦绣头脑发蒙,不明白师尊为什么一定要逼他看这些。  难不成在含沙射影,指责他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红杏出墙?  这是个梦,而且是个荒诞又离奇的噩梦!  李锦绣再也受不了了。他想快点逃离这个梦境!  偏偏师尊死死将他禁锢在了怀里,语气前所未有的震怒和阴寒。  “李锦绣!你凭什么认为我此生就非你不可?”  “你也不照照镜子,除了一张脸之外,你还有什么?!”  “身体么?我早就腻了!”  “不是你腻我,而是我腻了你!”  “凭什么你前脚在我怀里快活,后脚就跑到容成宣面前山盟海誓?”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李锦绣好疼,脖子被师尊紧紧掐住,哪怕在梦里,竟也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师尊满脸阴鸷,与素日或清冷淡漠,或温柔可亲的样子截然不同,宛如才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浑身都散发着诡异的逼人寒气。  “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但我要告诉你,你生是我江寒溯的人,死也是我江寒溯的鬼!”  “你三心二意,用情不专,总是一次又一次弃我而去!”  “我对你是那么真心真意,你却敢往容成宣床上爬!”  李锦绣在梦里无法发出声音,两手紧紧抓住师尊的手腕,因为太过痛苦,鼻涕眼泪一股脑全冒了出来,心脏咚咚乱跳,几乎要震碎了肋骨,直接跳出来了。  最终,他也没被师尊活活掐死,被师尊摔在地上,捂着喉咙剧烈咳嗽。  几乎要咳出血来,他听见自己质问师尊,为什么这么多年,迟迟不肯医好容成宣的腿?  又为什么在容成宣的腿才刚有点起色,就给他下|毒,让容成宣永远只是一个废人,一生一世都离不开轮椅,到底是为什么!  他也听见了师尊几乎是震怒的咆哮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纵然是个残废,你都要费尽心机往他床上爬,一旦他站起来了,你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江寒溯!!”李锦绣听见自己在梦里,大逆不道地直呼师尊的名讳,还用一种憎恨到了极致的语气,狠狠道,“有本事你就冲我来!你杀了我!”  江寒溯气极反笑,道:“杀你?我不会让你死!”  “我想死,你拦不住!”  “那就试试!方才你也亲眼瞧见了,都看清楚了吧?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敢死,那些刑罚通通都会落到你的身上!”江寒溯冷酷无情地道,“我让你连死都不得安息!”  李锦绣尖叫着从梦中醒来,直接翻坐起来,浑身湿漉漉的,就跟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殿里光线昏暗,伴随着噗嗤噗嗤的声音,角落里的烛火瞬间点燃,很快整座寝殿就灯火通明起来。  江寒溯不知何时来了,此刻正坐至床边,也不知等了多久,俊美的面庞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半明半昧的,像是鬼火在脸上跳动。  冷不丁一瞧,竟有一种妖冶阴森的美感,李锦绣才从噩梦中惊醒,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此刻一看见师尊,立马跟见了鬼一样,尖叫着推开师尊伸开的手臂,裹着被褥往角落里蜷缩,震得手腕上的锁链叮咚作响。  “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李锦绣两手捂住耳朵,脑海中还浮现着噩梦中的画面,铁莲花割肉,悬浮在高空中,布满荆棘的锁链,净身时刀锋雪亮的匕首,以及游街示众时惨无人道的木|驴机关,以及一道道破空的鞭笞,甚至是围观恶鬼满嘴的污言秽语,像是一座座大山,往他身上压去。  耳边还回荡着梦中师尊的声音——我让你连死都不得安息!  “呜呜……”  李锦绣竟呜咽着哭了出来,脑海中画面错乱,记忆像是席卷而来的风暴,狠狠冲刷着他脆弱的大脑神经。  瞬间头痛欲裂,快要承受不住之际,一股冰凉又强盛的灵力,突然自天灵盖涌了进来,江寒溯面色沉静,施法将徒儿翻涌上来的记忆,重新锁了回去。  等人慢慢平复了,才收回了手。  “师尊可以抱你么?”  在得到了李锦绣的同意后,江寒溯才小心翼翼将人抱了过来,下巴抵在徒儿的头顶,轻轻拍着他的背,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声音含糊不清的,隐隐有点哭腔。  “那一定是很可怕的梦。”江寒溯语气更温柔了,轻声安抚,“莫怕,师尊在呢。梦都是假的,不要相信。”  他估计不是梦,而是突然恢复的部分记忆,小徒儿肯定是记起师尊曾经待他的“坏”,所以刚刚才突然那般抗拒。  “是什么噩梦?说给师尊听听,或许师尊可以为你解惑。”江寒溯又问。  李锦绣把脸埋在师尊怀里,闻言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去回想梦里看见的一切。  那太羞耻了。  梦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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