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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暴雪山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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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话了。”

向言拍了拍手下的柔软,让人赶紧合上嘴巴。

“重什么重,像个小猫崽似的。”

向言掂了掂后背,凌厉的线条在风雪中更像是刀凿斧刻,声音却带着笑意和不正经。

“乖乖待好。”

纪宁眼睛有点胀,应该是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眼,酸酸的有些发热,唇角却不知怎么的,一点点向上弯起。

他忍不住靠近那透着温度和汗气的后颈,向来洁癖,此时却莫名的下意识,慢慢地、将脸一寸一寸埋到那处令人安心的地方。

雪地里,弯腰匍匐前进的人影掩饰了垂下的眸子,和暗中狠狠掐进手心的小动作。

来时裴容绑定的旗杆已经有不少被吹得东倒西歪,有些甚至已经被埋在了雪地里,但是也有些屹立不倒。

裴容方向感好,在最前方高高举起手电筒,一道在雪地里不断摇曳的明亮,成为了指引众人回家的灯塔。

回来的路程显得更加艰难,寒冷和黑暗都让人更迷茫无措,所有人几乎都精疲力尽,只是偶尔发出的声音为彼此鼓舞、继续前行。

没有人再去看时间,像是从傍晚走到天明,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个世纪,终于,眼中再次映上了通明的灯火。

在每个人心中,摇曳的滚烫。

那是对生命,对存活的炽热渴望。

“快!快点进屋!”

……

劫后余生一般冲到大厅,向言放下纪宁,摸了摸他冻得像是冰块一般的脸颊,把人搂到壁炉边,匆匆拖了一个抱枕垫在他身下。

来不及坐下休息,又去把壁炉里的火升了起来,直到熟悉的爆裂和树枝燃烧的噼啪声再次回荡在大厅。

所有人面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两个女生一进屋就瘫倒在沙发上,屋里开了空调,却依然冷,那种飘渺的热气显然没有实打实的火焰更有温度。

又强撑起身体,拖着僵硬的躯体蹲坐在燃烧的壁炉边。

因为冻得太久四肢却僵硬的不能屈伸,只能像失去双手的残疾人,牙齿叼下冻成冰疙瘩的手套,将完全失去知觉的两手伸出来,抵在火堆前慢慢感知着炙热的温度。

向言摘下手套,两手在火焰尖上温度制高点烤了烤,伸进上衣下摆,在自己的小腹试了试温度。

“好了,马上就不冷了。”

他确定了两手恢复常温,才蹲在纪宁面前,替人慢慢解开手上冰冷的束缚,把纪宁冻得僵直的两只小手紧紧握在手里,带向了刚试过的位置。

没有任何衣物隔着,向言等同于把一块冰揣进了怀里,用身体的温度去融化坚冰。

裴容默不作声看着两人,敛下眸子,也没有去壁炉前回温,而是直接转身去厨房。

很快。

“咝——咝——咝——”

热水壶尖锐的沸腾声响起,裴容端着一个透明玻璃杯出来,却没有冒着热气,看起来不像是刚刚滚沸的开水。

“喝点温水,暖暖身子。”

裴容把玻璃杯递给纪宁,眼前人低着头,不时吸一下鼻子,冻得耳垂红红,两颊因为炙烤,红扑扑像是初升的朝阳。

加上暗红的围巾和毛线帽,整个人像是纯净透亮的雪人。

雪人抖了抖身上的冰碴子,从舒适的温柔乡抽回手,有些好奇:“哪里来的温水?”

纪宁听见了水开的声音,就算裴容体温再低,也不能单凭手上的温度就把一百度的开水降成适宜的温水吧。

“水太烫,你喝下会灼伤咽喉。”裴容解释,“我加了几颗冰块。”

纪宁看向裴容的眼神不免带上些奇异,这个人的心真是特别细,总能想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他伸手去接,被裴容指尖的温度冰的一哆嗦。

“裴容,你快点坐下烤烤吧,别冻坏了。”纪宁担忧道,连忙拽了拽站着的人的袖口,又转身从沙发上够了两个抱枕。

一个递给裴容。

另一个亲手铺在向言的身后:“给,你也快坐下。”

向言满意地揉了揉暗红的毛线帽,整个人才卸了力向后一坐,带起沉重的风。

显然,今天的这趟探险对他,也算不上轻松。

两个男人坐在垫子上,眼神却或远或近落在张开五指,乐呵呵正反温暖着双手的小雪人身上。

炙热和跳跃的赤色焰火在纪宁眼眸中跳跃,像是夏日里绚烂的烟火。

纪宁其实有些怕这两个男人的。

向言从一开始对他的态度就很不友善,总是带着蔑视嘲讽的意味,像是逗弄什么小猫小狗,心思来了就勾勾下巴惹上一惹。

而裴容就更是不用说,虽然性格本身就是无比冷淡,但做游戏更加显示出对他的防备与远离。

尤其是这两个人都或多或少,明里暗里欺负或挤兑过他,以至于在今天这次外出历险之前,纪宁表面上不显,其实是抗拒他们的靠近和接触。

不过……现在情况可能发生了变化。

偶尔的逗弄可能是恶趣味,刻意的远离或者是洁癖作祟,但是这两个人带领着他们这几个拖后腿的人,在大雪里,始终不离不弃。

背他回来,体贴地为所有人点燃壁炉,帮他暖手,甚至细节到水的温度……

从生下来就是孤儿的纪宁,不禁两眼酸涩,一阵热意涌上眼眶。

真的是!

绝对的!!

大好人!!!

呜呜呜可惜,不能让统子哥了解这些npc的高风亮节、温暖体贴,等他熬过这几天,离开游戏,一定给这几个npc专门写上几页赞美稿,昼夜不停、循环播报。

温度一点一点回升。

大厅里的人原本裹着的厚衣服,沾了雪被高温融化,变得湿漉漉的,泛着冷意,还沉重的压在每个人身上。

纪宁扯了扯黏在脖子的湿润,眉头皱了皱。

向言注意到他的不适,站起身,环视着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人。

“天不早了,大家都回房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柳曼的事情,明天再说。”

三言两语,决定了接下来所有人的行动。

温暖的热水洗刷一身的疲惫,纪宁只披着浴袍,浑身上下打了厚厚的身体乳。

手腕和脚腕,在冻过之后回温,从未遭过罪的娇嫩先是发痒,现在是一阵阵隐约地发着痛意。

纪宁伸手碰了碰,又痛地缩回手,在这些地方添了一层冻伤膏。

房间里安静的不真实,他查看了下禁言时间,算了算,系统得要半夜12点左右才能从小黑屋放出来。

身心俱疲,但下午,纪宁睡了不短的时间,虽然累,精神上却有些亢奋,没有一丝睡意。

【解除直播间屏蔽】

没有系统陪聊,纪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突然想到被自己屏蔽的直播间,摸索了下界面,终于找到开放弹幕发言的地方。

【呜呜呜老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已经隔了三个秋天了!!】

【漂亮老婆你好心狠!】

【哎呦,主播竟然还活着?不错啊!】

【宁宁老婆怎么手腕脚腕这么红?!发生什么付费观众不能看的情节了嘻嘻】

【wokk绑绑play!牛子一气呵成地立正敬礼!】

【啧啧啧,正经人谁信啊~~~】

【首先我要说明,我没有招惹你们任何人,只是,这样的直播真的不会肾虚吗】

……

弹幕上花里胡哨,说的什么都有。

“不是啦,这个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纪宁忍不住打断弹幕逐渐歪曲、涩涩的走向,努力拯救自己直播间的话题。

纪宁叹了口气,把今天柳曼逃跑和大雪历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直播间的观众。

【主播是在开玩笑吗?竟然说的我都要相信了……】

【冒昧问下这确定是暴雪副本而不是什么山庄度假日吗???】

【我】

……

纪宁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起了反作用,让所有直播间的人更加不相信腿上伤的由来。

直播间不能透露副本细节,但是从观众弹幕的语气,似乎他在游戏遇到的故事发展和人物细节都和其他游戏参与者不太……一样?

无效沟通了一圈,直播间的人越听他说细节,越是觉得他在编谎话。

“是啊,确实是背我回来的,还给我围了围巾。”

【确定是围围巾,不是直接勒死?】

【是不是背到大雪里直接活埋?或者干脆冻死?】

“哎呀不是,有个npc还给我倒了水,特意加了冰块呢!”

【倒水?不是用开水把你烫煮了?】

【什么?特意加了毒药?听到了,明白!】

“什么呀!”

“我跟你们说正经的呢,就会一个劲捣乱。”纪宁不满地撅起嘴,小小地哼了一声。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就是越解释越来劲,给根杆子就往上爬。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睡了!”

纪宁这次倒没屏蔽直播间,就是进行了静音。

满意地享受柔软、舒适、温暖的被窝,纪宁像是没有骨头一点点滑进了被窝,蒙起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宝宝。

困意上袭,纪宁挠了挠手腕,顿时又被痛意刺激清醒了几分,身体的疲倦和冻伤皮肤的痛痒反复刺激着神经,让他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好痒……”

“嘶……疼……”

迷迷糊糊地低喃,只有刚刚被解禁的系统听见。

系统格式化的电子音,竟然能听出那股心疼和气愤。

【我就被关了半天,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嗯?”纪宁揉了揉眼,像是幽魂,“……统子哥你回来啦?”

【不行,我用打赏给你兑换了特级药膏,你赶紧起来抹上!】

系统麻利地清算后台账户,积分兑换,调取商城产品,一气呵成。

一款没有丝毫logo的药膏管凭空出现在了纪宁的枕边,系统像是催命符、祥林嫂附体了似的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强调。

直到把睡眼惺忪的人吵到更清醒,晃晃悠悠地坐起身,捏着那管药膏往痛痒的地方抹去。

【仔细点!多抹点!】

【积分有的是!咱们用完了再兑,别心疼!】

系统一边壕无人性,一边小心叮嘱,就怕人漏掉哪里边边角角。

只能说不愧是系统商城的产品,纪宁迷迷糊糊涂上了脚腕,很快就察觉到了这管药膏的不同凡响。

原本表面有些刺痛的地方顿时被清亮覆盖,逐渐缓解肿胀。

而且不像他自己的冻伤膏,只是抹上之后的片刻有效,纪宁打起精神,给每一处不适的皮肤都搽上药膏。

摸完最后的右侧手腕,最开始涂抹的脚腕,就已经完全没有冻伤过的痕迹了。

手上沾了些黏腻的药膏,纪宁怕沾到被子上,起身去洗手间。

想起今天其他人也在大雪和寒风中冻了这么久,一冷一热,身上应该也长了不少冻疮,他小声问系统。

“统子哥,这个药膏可以给他们用吗?”

系统对这些拐带自家乖乖宿主,害得宝贝宁宁冻伤的npc才没有好感,阴阳怪气地回复。

【你倒真是好人,一天天就会心疼别人】

【可惜了,商城产品无法在npc角色身上奏效】

【啧啧啧,你……】

系统还没有说完,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警告。

【小心————】

纪宁刚擦完手,转身出洗手间。

一转身,对上了一双冰冷的双眸,伸手抵在玻璃门板,另一只手死死捂住纪宁的嘴巴,将人牢牢困在一方极其狭窄的空间内。

纪宁根本发不出丝毫声音,全身的毛孔全然展开,忍不住战栗,如果不是眼前的人巨大的手劲拖住,以他瘫软的双腿,一定早就克制不住跪坐在地上了。

那个人,眉眼锋利,鼻梁高挺,长相优越,只是皮肤尤其的白,白的简直像是电视里的吊死鬼,惨白泛着幽幽的光。

浑身气质冰冷,戾气十足,配上惨白的肤色,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无常。

纪宁想要尖叫,心脏猛烈地跳动,嗓子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挤出无力的“呜呜”声,从眼神流露出哀求与恐惧。

他感觉到自己脸颊两侧的软肉像是可以被随意揉捏的面团,往里按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手指按压的地方如有千斤,一阵暗暗发疼,舌头在口腔里丝毫没有动弹的空间,隐隐发着酸意。

不受控制流出更多涎液。

纪宁忍不住呜咽,哀求捂住他口鼻,不知是人是鬼的眼前的祂,不要伤害他。

恐惧却来自于,眼前的这副陌生面孔……在山庄,从未出现过。

不、不对。

眼前的男人气质像是僵直的尸体,面孔一片死寂,看不出任何鲜活的痕迹,但是五官却隐隐让纪宁觉得莫名的熟悉。

就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他忍不住向统子哥求助,可是,一旦进入剧情发展,系统就会进入不能干涉状态,就算能发言也是完全和游戏无关的内容。

【别想了】

【专心解决眼前的npc】

系统心里捏了一把汗,这个npc可不是善茬。

“……你居然醒着?”

森森寒意从身后擦着耳后,祂的声音里带着出乎意料,让这个充满死气的身后人沾染上了些活人的感情波动。

“居然被你发现了……”冰冷的指尖在脸上研磨,低低的声音阴森幽沉,像是在犹疑着什么。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纪宁惊恐地摇了摇头,被捂住嘴只能发出些许破碎的音节。

看祂熟练的动作,肯定不是第一次潜进自己的房间,只是没想到今天半夜他被系统叫醒涂药,就这样面对面地直接碰上了!

纪宁想告诉他,自己不会喊叫,能不能放过他。

在冰冷的掌心禁锢下张开嘴,舌根好不容易转动了几寸,有些液体却比声音更快地流了出来。

“啧……”

祂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对劲,竟然发出了一道嘲讽的气音。

“瞧瞧,多可怜啊。”

像是彻底了解到纪宁的胆小怯弱,祂松了松巨大的手劲,让纪宁终于得以喘息,冰寒的声音在两眼泛着水汽的人耳边响起。

纪宁明显感受到后腰处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顿时身体一僵。

是凶器。

也许隔着布料或是什么别的东西,钝钝的倒不觉得痛,只是刀斧悬颈的威胁下总会让人更加惴惴。

“怎么,才四年过去……”祂凶器抵在纪宁身后,不紧不慢地把手抽回去,在老实的小鹌鹑衣领上,慢条斯理地抹了又抹,戏弄的语气里,透出巨大的信息量。

“就不记得我了?”

四年?

这是一个非常暧昧、关键的节点,有很多未解之谜和其他人支吾不肯言明的事情,就藏在这个时间。

纪宁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和淡淡的恨意,刚提起的勇气一下子哽在了喉咙。

如水的记忆曾经被灌输进大脑,在这样的时刻,突然迸发出来。

“……他要是答应我就好了。”

“……希望今天能成功!”

“……怎么、怎么会这样!!!”

刹那间,像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屋子里的空调像是不在运作一般,屋里的空气像是结了冰,和屋外的寒气汇聚在一起。

和打心里升腾起的阴森比起来,身后的凶器都显得没有那么可怕。

他浑身不受控制,打了个冷战,几乎要失声叫出来。

“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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