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万寿米与新首辅(2 / 2)
对于徐青而言,做这些事,更有种强烈的满足感,能令精神舒爽,比打坐更对神魂有好处。
说到底,人生的意义价值实现之后,精神确实是不一样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
如果他现在朝不保夕,穷困潦倒,肯定自私自利,不顾天下人死活。但满足物质欲之后,反而格局不一样了。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他不知道别人会怎样,反正自己的经历和心境转变大抵是如此的。
徐青也不会嘲笑别人自私自利,因为一个人做出的事,性格,选择,除了先天之外,何尝不是跟环境和际遇息息相关。
假如当初非要叔父过继一个儿子,将他赶出家门,甚至在这具身体重病时,没有细心照料。
徐青也很难想像,他现在是什麽样子。
他更明白自己的本心,那就是可以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我想做的事,有能力去做;不想做的事,有能力去拒绝。
这样的长生,对他而言才是有意义的长生。
人生贵适意尔。
徐青优哉游哉地回到家,然后看到妻子在努力修行。
现在两人心心相通,有着奇妙的感应,这也和冯芜修炼的灭情天书有关。
情是很奇妙的一种东西,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对于徐青而言,他很难具体描述这种感觉,但是毫无疑问,没有冯芜的人生,对他而言是不完整的。
徐青照例回来和冯芜说了事情。
夫妇只要同心,那就是最好的创业夥伴。
除非特别见不得光的事,不然徐青都会和冯芜说清楚,甚至商议。
他一个人,总有疏漏的时候,有冯芜在旁边,总归是好事。
徐青自我取笑,这叫徐谋冯断。
徐青主意很多,但也需要妻子来帮忙做决定,但往往冯芜的决定,就是徐青本身的主意。
这是天籁和地籁的合拍。
双方之间,亦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增长对世事的认知。
世事洞明皆修行。
「这件事夫君自是做得极好,不过我担心另一件事,只怕雄禅大师会从中明白一个道理,与其对抗朝廷,不如加入朝廷,窃夺最高的权柄。」冯芜指出一个极为重要的隐患。
如果武圣和朝廷对抗,固然危害极大,但朝廷也不是不能解决。
可要是武圣主动加入呢?
社稷的权柄转移,绝非不可能。
冯芜接续道:「我看雄禅大师与许多高人不一样,他很强的权力欲,对于许多高人,朝堂纷争是对修行的阻碍,在我看来,雄禅大师却将这些事当做修行的一部分,如同夫君一样。」
徐青不得不赞叹妻子清晰的洞察力。
论条件,雄禅不比徐青差,他一旦学习徐青的做法,很多事一样会非常顺利。而且哪怕玉亲王不和雄禅交集,雄禅也天然能得到玉亲王的扶持。
因为朝堂需要平衡。
毫无疑问,哪怕徐青和雄禅称兄道弟,涉及双方根本利益时,也是会势同水火的。
但不妨碍,打生打死之后,继续喝酒赏月。
我和你有大道之争,可是我也深深钦佩你的修为。
不冲突。
高处不胜寒,能同在高处,才能互相欣赏,这也是精神上的慰藉。
徐青微笑道:「阿芜是否对为夫没有信心。」
「哼,我只是好奇夫君对此有何打算?」
徐青:「阿芜别忘了,人固有一死,武圣也不例外。古来圣贤皆死尽啊。」
冯芜明白了徐青的意思,无论雄禅将来取得什麽样的权柄,都不过是时空长河的一朵浪花。
而徐青却深深影响到了雄禅的修行,这对于一个修行者而言,已经是胜利了。
我身虽灭,我道犹存。
谁赢谁输?
这是不言自明的事。
她突然意识到,在更高层面的修行者斗争中,确然是大道之争,修行路线之争。
炼虚合道,正是要让自己化道合道,如此才是真正追逐长生不灭的道路。
道便是路。
徐青所行,也正是紫府元神之道最核心的地方,那就是「合道」。
成仙是表象,合道才是根本。
至于什麽境界才算是合道,徐青又最终会合什麽「道」,这都是徐青现在远远没法明白的事。
他只知道,自己没有走错路。
如果没成功,那是能力问题,无关乎其他。
徐青又道:「雄禅大师确实是奇才,他入京时便跟提过梵我如一,追求真空。若是本性真空,即使被我影响,也是真空。只是他要真做到这一步,我只有佩服的份,该人家赢。」
冯芜抿嘴一笑:「那夫君多多努力,我可不想你输。」
随即眉目含情。
一夜安寝之后。
乾清宫的小太监张鲲来传旨。
徐青跟着他一起去万寿宫。
没见到玄扈,徐青有点遗憾。
一番见礼之后。
「小猴子,对首辅丁忧的事,你怎麽看?」万寿帝君拿着一本道经,随意地坐在玉床上问道。
「臣以为,陛下当夺情。」徐青老老实实道。
老皇帝笑了笑,拿出一本奏疏,扔到徐青眼前。
正是吏部王尚书的奏疏,与徐青一样的看法,就是希望老皇帝夺情。
徐青看了之后,立刻道:「臣请陛下斥责王大人。」
老皇帝:「他不是和你一个看法吗?」
徐青:「在其位,谋其政。王大人身为吏部尚书,维护丁忧制度乃是本分,
如今王大人逾越本分,居然试图让陛下夺情,非是为臣之道。」
老皇帝:「夺情不也是丁忧制度的补充麽?王尚书何来逾越本分?」
徐青:「因为夺情是恩出于上,非是人臣可以过问。」
「那你怎麽可以说?」老皇帝似笑非笑。
徐青:「所以臣逾越了,还请陛下治罪。」
老皇帝脸上的神情尬住了,寻思这小子和老王仇这麽大吗,非要玉石俱焚。
不过他最喜欢臣子斗起来,徐青的表现,正合他意。
他道:「陈忠,拟一道中旨,申斥王巩,并罚俸一年。至于徐青,也是一个待遇。」
陈忠着笑领旨。
徐青见状,直接谢恩。
他这一手,完全是不管王巩有什麽想法,直接将对方从起手式封住。徐青血厚,不怕用七伤拳伤人伤己。
偶尔让老皇帝找藉口申斥他一下,老头子也高兴呢。
这就是人性。
随后徐青说了万寿米和黄粱米的事,还说雄禅打算进贡极品黄粱米。
老皇帝听得眼前一亮。
徐青又道:「臣觉得大禅寺的东西,来路不是很清白,万一有什麽邪祟作怪,未必对龙体有益,所以拒绝了。」
老皇帝又一阵失望,说道:「朕乃天子,不怕有什麽邪祟伤损。」
徐青:「臣也是如此想的,但总想着万一有事可怎麽办,所以特意交代,请雄禅大师写一篇血经,净化灵米,如此可保万全。」
老皇帝点头赞许,「还是你办事让人放心。」
随即老皇帝话锋一转,「徐青,你觉得张阁老丁忧之后,谁做首辅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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