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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四岁那年,你师祖带我去一个谈剑会,那家东道主从前就看不惯越陵山,没少嚼舌头,我当然也看不上眼他们,所以第二天原本只是要我做做样子与他家少爷比试剑法,我却使出了三成力,直将那少爷打得屁滚尿流,连剑都折了,人也吓哭了,我在台上指着他哈哈大笑,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们留。”晏伽回忆道,“对了,那天还是那位少爷的生辰,我算是让他丢尽了脸。”

怀钧听得笑起来,也并不觉得晏伽有哪里做得不对。

晏伽继续道:“我打赢之后就跑下山喝酒了,很晚才回来。等我偷偷溜回去的时候,正撞见你师祖在为白天之事和那家的家主道歉,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为我低头,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说白了就是很难过和后悔。她并不知道我已经看到了,回去之后也压根没向我提起。”

怀钧怔了怔:“乐师祖向他们道歉了?”

“对,并且只提了一嘴是我不懂事,教不严师之惰,归根结底是她的错,又答应送对方一本剑谱,那家才气消作罢。”晏伽说,“那次我忽然明白,我一直得以胆大妄为,并非因你师祖也同样目中无人,而是她每次都替我善后,却从不与我计较。我的错还在那里,只是她一次次为我担了。”

怀钧似是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不说话了。

“所以当你没有能力承担代价的时候,便不要凡事都不顾后果、由着自己的性子,否则有因必有果,即便你平安无事,也会有人来替你偿还的。”晏伽道,“当然,我的徒弟就省心多了,为师可从未替你收拾过什么烂摊子,哈哈哈哈……”

“可是师父,当年若不是徒儿骄狂自大,一心只想着做些出风头的事,好得您夸奖,您也不会被逼如此。”怀钧沮丧道,“现在想想,我简直蠢得不可思议。”

“你这个年纪,狂是最寻常不过的,况且你这就算骄狂了?那是没看到你师父我以前狂妄到什么地步。”晏伽安慰他道,“至少你也得纠集同门蒙上脸去砸别人山门、到处踢馆,那才叫狂妄。你师祖替我上门道歉那次,的确是我理亏在先,别人大喜的日子,纵着一时意气叫我师尊下不来台,但其他时候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有人敢来惹我,我不把他揍出三里地就不姓晏。”

“所以,师父您还真去砸过别人山门啊?”怀钧笑道。

“自然不是平白无故去砸的,是一次宴饮时他们当众羞辱你师祖,甚至在游园会上借酒装疯,公然在咱们山门石匾上乱涂取乐,十分之不要脸。我没等宴会结束,就叫上你苏师伯、丘师伯还有你林师叔,御剑去了他们山头,砸了所有的石牌楼,连块大点儿的石头都没给他们留。”

怀钧皱起眉:“据说师祖仙人之姿远胜旁人,仙道无不尊她敬她,竟然还有人敢出言折辱吗?”

晏伽道:“你不知道,当年有多少人怨恨仙道第一剑修是名女子,尤其是孙氏。孙焕尘一生痴醉于剑道,须发皆白时好不容易学有所成,却忽然杀出一位比他年轻许多的女子,你可知道,这对毫无天资之人是何等残酷之事吗?明明以为自己现在所掌握的已是登峰造极,某一天却不得不承认,他所站的地方,不过是天才手中剑尖的一隅。”

“可原本也不是人人都有天资的,若满地都是天才,那这世上也无天才了。”怀钧道,“用得着如此嫉恨吗?”

晏伽反问道:“若是换成你呢?自出生起便平庸无奇,无论再怎么努力数十年、上百年,也抵不过人家结丹后的短短数年。你梦寐以求的,别人却唾手可得,到那时你心里难道也能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和不甘吗?”

怀钧沉默半晌,摇头:“徒儿不能。”

“人心也是如此,钧儿,没有人是天生的纯善或极恶。”晏伽摸摸他的头,“善恶一念之间,是说不清楚的,若生来不在弱者之位,便不要嘲弄弱者的悲怨,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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