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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中心发来的报告照片,白纸黑字,写着:

「所提供樣本不符合遺傳學上親子關系的標準。」

“噗——”

求签祈福半辈子得来的亲儿子,竟然是绿帽的产物,于冠良估计世界观都崩塌了吧。

可是想象中的大快人心很快就过去了,李朝闻对着照片看了又看,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的确恨他,而且他罪有应得。

但是。

“揭穿这件事之后,孩子怎么办呢?”

李朝闻接触到了具体的人,天麟这个名字就从屏幕里站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淘气的、肉嘟嘟的、喜欢青蛙的小男孩。

于磐直视他闪闪发光的双眼,那里掩不住地,流露出金子也无法比拟的慈悲。

他忽然鼻尖一酸,扣住小李的后颈便吻了上去,他的唇瓣和心灵一样柔软,让人一碰就自惭形秽。

吻毕,于磐半天没说出话来,他把眼泪憋回去,咧嘴笑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善良啊?”

小李跟着笑,他垂下眼睫,和于磐十指紧扣:“我不是想当菩萨,我,我是说——哥哥这是你的事情,我没经历你经历的,我的善良不能作数。”

于磐被他感动得心颤,嘴唇一直贴在他额角:“哎,我也不想伤及无辜。但天麟还小,脱离他,还能成为更好的大人。”

纸质的鉴定书寄到时,于磐已经带小李扫完了父母的墓,准备过两天飞离台北之前,把这张纸留在于冠良家的邮筒里。

血淋淋地撕破脸皮早已有过,他这次想离开是非之地,悄无声息地解决。

可于冠良没给他机会。

他俩拉着行李箱,正要出村,有人跑来传话,说他阿贝请他去祠堂。

“去吗?”小李问。

“去吧,反正计程车还要二十分钟才到喔。”于磐嘴角上扬,他手握致命武器,完全是看猴戏的心态。

十几年了,新漆又蒙上一层尘灰。幼时于磐的印象里,祠堂庭院深深,门口的石狮子高大得可怕,而现在他长得太高,伸手就能够到石狮子的鬓发。

不过是一座旧了的红砖房罢了。

于冠良跟另一位老叔公坐在天井正中的太师椅上,其他人两侧排开,于磐打眼一看,其中不少是葬礼一早在房门口堵他俩的人。

「小磐仔,你的事,叔公佮阿貝阿吉們,都知咧。」

这一开口于磐就明白,于冠良今天唱红脸的,白脸留给其他人演。乡土世界把根脉源流看得重,有些人享受责任,能够自洽自得,而有些人不过是沉迷支配别人的游戏罢了。

他拉着小李迈门槛,左边一位不认识的长辈厉声喝道:

「外人毋進祠堂!」

“喔,忘记了啦,多谢阿吉提醒。”

于磐假惺惺地笑,他三下五除二,把行李箱轮骑在祠堂门槛上,摁着李朝闻坐下。

然后又从对门拿了个阿公晒太阳用的小塑料凳,同样是两个凳腿在门槛里,两个凳腿在门槛外。

他拍拍屁股,好整以暇地坐在塑料凳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讲。”

这一套动作下来,老登们的脸色已经比鞋底还难看了。

沉默半晌,年级最长的叔公用拐杖拄地,开口骂道:「白目屁撻仔!」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接着骂,有些词连于磐都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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