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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未曾记错,冀州知州李禀恒乃是进士出身,早年深得先帝赏识。傅良轩即位后,也是因其卓有政绩,将他派于冀州任职。

可如今这般垂老颓废的模样,未见当年半分风骨,着实让晏西楼心生慨叹。

晏西楼盯着李禀恒斑白的双鬓,瞳眸中汹涌着耐人寻味的黯沉波涛。李禀恒无意间抬眸撞见,只觉得心下无来由的一阵儿酸紧,羞愧地垂下了头。

年少时的一把挺拔如竹的风骨,如今早就被湿热的空气煮软煮烂,兜兜转转到头来,只余下一副腐烂苍老的皮囊,白白摧折了一身傲骨。

可叹烈士暮年,壮心早已不复。

“州府粮库内属实紧缺是真,朝廷拨给冀州的粮食被劫,这些吃食也是府中最后一些,所剩无多,今日特为将军与王爷接风,这才,这才……”

李禀恒垂着脑袋,额前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闭着眼睛感慨地长叹出声。

晏西楼瞥了眼李禀恒,知晓他这番讲的是实话。

“外城那些死尸,大多数是死于疫病,不得已才抛出城外,本该让家属把尸体运到一处做焚烧处理的。可那阵儿城中接连出了怪事儿,下官…属实,属实是力不从心。”

晏西楼仰头饮了一碗白水解渴,闻言手上微顿,片刻后才缓缓把瓷碗撂下。

既是将染病死去的人运到一处焚化,那城外那些尸体难不成是自己爬到官道边儿上的?难不成这李禀恒这般畜生,未等人断气儿,便送进了火堆?

李禀恒望着晏西楼的神色愈发冷寒,想是猜到了人心中所想,急得挥着手颤声朝人解释道:

“送去焚化的的的确确都是死去的人,仵作都仔仔细细验过的,都已咽了气。可,可谁知道,谁知道……”

说到这儿,李禀恒如同撞见鬼一般惊恐地瞪大了那双褶皱的老眼,喉咙里咯咯地竟是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晏西楼见状万般疑惑,抬手替李禀恒倒了一碗白水,探身屈膝将那碗凑到人唇边,示意人仰头把水咽下去。

李禀恒指尖儿发着颤儿,像是揪住了救命稻草般捧住了青瓷碗,咕咚咕咚将白水咽下了肚,方才脱力一般将碗撂到地上,稍稍平静了些许。

“谁知道什么?发生了何事?”

晏西楼将跪在地上的李禀恒扶起,丢到一旁的藤椅上,一边打量着他这番惊恐狼狈的模样,一边在心底细细忖度着。

李禀恒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犹豫着动了动嘴唇,忽地长叹一声,随即战战兢兢地说了下去。

“的确都是死去的百姓,怕出岔子,还…停灵了三日,在送去焚化前仵作与郎中都细细验过的,可偏偏就…就是出了事儿。有好几个人,忽然就,就,就诈了尸,忽地就会动了,活了!”

“将军,那活尸四处乱咬人,不除掉它,便是个祸害啊!奈何家中亲人却只当作尸身还.阳,嘶声力竭地哭喊着不愿官府捉拿。这般丢出城外任其生灭,实是无奈之举,那路上的尸骨,大多便是如此而来。”

李禀恒瞳孔攀上了一层血丝,倍感心痛地捶着心口,嘴唇哆嗦个不住。

晏西楼眉心微动,想起出京前陛下同自己说得那番话,隐隐约约似有一句话带过了起尸一事。当时他只当是无稽之谈,随便听了听,未料真有此事。

也怪不得街上那老翁情绪激动,直指控官兵害死了他的家人。

“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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