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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公公见状,轻咳了一声,他们没动。

吴英又咳了一记,依旧没动。

吴英没好气出声:“佩大人,叫您呢,您别脸贴地了,咱始央殿的砖头都得叫您给捂热了。”

佩准抬头,小心翼翼挪了挪手,摸了下他脸贴着的地方,朝皇帝看去,满脸讨好的笑:“陛下,还能贴一会儿,还没热。”

这个老滑头,佩家的风骨,在他身上是那是跟绝了代似的,顺安帝摇头,道:“别跟朕插科打诨,朕今晚没心情。”

您心情好着呢,又占便宜了,心情怎么不好?只是,这世道,历来是该笑的人板着脸,该哭的人要挤出笑来,佩准就是那挤笑的人,他赔进去一个女儿,又赔进去一个儿子,还把佩家的下面的千秋大业毁了个殆尽,他啊,当真该哭,可他这厢只能笑着:“侯爷的话,臣听着了,臣听您的。”

顺安帝没理会他,看向这厢他之后已然抬起头来的佩家子,佩子佩兴楠这时已经直起了上半身,双手恭敬地垂于身前,眼皮垂着看着地面,神色平静,又显冷傲。

佩家的儿子,没随父亲入朝,跟他入了朝一身软骨头的父亲截然不同,他长的是一身铮铮铁骨,只见一面,便可从他身上觑见何谓风骨。

书院不入朝的书生,还是与朝堂上的官员有所不同的,腰弯得少了,连背怎么驼都不知晓,不像他父亲,躬着背跪在地上,和朝堂里任何一个卑躬屈膝明哲保身的官员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少年锐气,少年风骨,在这个青年身上,还依稀可见。

朝堂不可能个个皆禄衣侯,皇帝也只允许一个禄衣侯存在,但皇帝看着这个青年,想着他在信中看到的那些气盖山河的豪言壮语,那些怜君怜民怜江山的温情脉脉,他想着,若是天下子民皆如此,卫国何愁不壮大。

他不想看到这个心里装着山河,装着君王天下的青年消失,学着其父一样,成为一个八面玲珑老奸巨猾,为自保不择手段的自私自利之人。

百年的世家,千年的史家,里面还留有一些人才的,这个皇帝也是知晓,只是世家也好史家也罢,但凡还在朝廷有一席之地的人,谁家不是食君禄吃民脂活到今日的?

这当中,没有一个无辜之人,是以杀了也罢,埋没也罢,他们命运如何,从来不在顺安帝的怜惜之中。

今日,他却是怜惜这个在信中为他掉泪为他呜呼的青年……

禄衣侯是剑,是刀,是刽子手,他为皇帝效命,也时时审视提防皇帝,而少年赤子之心,他为皇帝悲伤,他理解皇帝,他想护卫皇帝的宏图大业,而今,这颗赤子心眼看要消失,顺安帝却犹豫了。

天下绝世之才不多,却也不少,但离他不近不远,能看到他又能理解他的人,顺安帝如今只见到这一个。

皇帝犹豫,踌躇,他在父子俩之间踱步不停,末了,他走回炭盆前,在吴英的搀扶下坐下,和禄衣侯道:“就依爱卿所言。”

“是。”爱卿垂首,恭敬回了一声,脸上不见喜亦不见悲。

倒是还是趴伏在地的太孙突然大声啜泣了一声,这厢哭道:“诩……儿恭谢皇祖父大恩大德,谢皇祖父赐恩,诩儿感激涕零,当永记皇祖父恩情!”

他趴伏起身,再行五体投地跪下,行了大礼,行到三处时,吴英拦住他,把他扶住,见他脸上眼泪鼻涕糊了脸,那脸上哪见丝毫喜悦,皆是劫后余生的颤抖,激动,如此大喜之事,不见喜,只见悲,吴英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启唇牙,道:“随奴婢去整理下衣冠,再过来说话罢。”

卫诩转身皇帝,泪眼模糊中,他见到皇帝轻蹙了下眉,到底还是一副不是很喜欢他的样子,卫诩心如刀割,行了一礼,随吴英去了。

他身后,这厢皇帝和禄衣侯道:“他这心性,如何得了?”

禄衣侯却不以为然,“他在您面前,是条虫不假,真龙面前哪有龙的,且他一直在祖母,母亲,还有个要强的小娘子怀中,大家皆只看见了他被护住的软弱,谁看得见他的本性?臣是认为他还行,他跟臣办事的那段日子,臣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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