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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冯誉袖手旁观不阻拦,这些人扯着嗓子便与旧贵们吵了起来——
“清田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怎么到诸位大臣嘴里,倒成了打击异己了?谁存有私心,谁自己知道。”
“只说沈文芥办事不力召回受审,没说不让清田,难道没了沈文芥这田还清丈不得了?这天下,莫不是公主说了算?”
“胡言!公主乃奉旨接管清田事宜,与我等一样,都是为君分忧。”
“公主乃龙血凤髓,怎能与我等相比!且不说公主屡屡插手政务和不合规矩,就说她与裴邵的艳闻满天飞,又置皇家颜面于何地,我看抓紧定下亲事,成婚才是公主的当务之急!”
“这、这艳闻怎可当真……”
提到公主这桩艳闻,兵部官吏也是无话可说。
政事堂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程慕宁依旧站在大殿中央,程峥依旧站在她上首。
程峥紧紧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慌张。
哪怕是一丝。
然而程慕宁却始终面无表情垂着眼。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掩在衣袖一端的手紧紧攥住。
她回京时正是朝中举步维艰的时候,彼时插手政务无人敢过多置喙,后来又接二连三扳倒了许家的势利,更是没人敢吱声,但此事若要摆在明面上分个是非黑白,那便大为不同了。偏偏这件事越不过去,也不能越过去。
程峥当年可以用公主干政这条罪名将她驱逐出京,只是如今没有了许敬卿这个倚仗,再想故伎重演,就得再三考虑了。
所以他不能再次堂而皇之将程慕宁软禁,他现在必须要有所凭据,必须要将一个实打实的罪名,摁在程慕宁头上。
有裴邵在他不敢动她,但他至少可以扣下沈文芥。
那么程慕宁为推行新政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绝对不行。
“依我看。”程慕宁忽然抬眸,殿内倏然一静,只听她高声道:“所有干扰清田之人,都该以抗旨之罪论处。”
“公主此言——”
“四年了。”程慕宁沉声说:“若不是有一群蛀虫啃食大周,国库怎会空虚至此,前有阿日善欺我等无力对战要朝廷让出互市,后有岱森议和,朝廷又再次将永昭送去和亲,倘若大周国富力强,我们何至于如此被动?眼下清田也是为了充盈国库,这些扰事之人究竟存了什么居心,危害国祚,危害圣上,即便是两朝元老,也该当即罢黜收押!”
“你、区区一个公主,怎敢如此大放厥词,简直反了天了!圣上,臣恳请——”
忽然“砰”地一声,殿门倏地被推开。力道之大,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唯有程慕宁绷直的肩颈缓缓沉下。
只见裴邵踏入殿中,他身后涌出两列禁军,从两边围住了政事堂,那甲胄碰撞的飒飒声叫人头皮发麻。
程峥噌地一下起身,“裴邵!你这是做什么?”
冯誉也拧眉,警告道:“裴邵!”
裴邵面不改色地说:“臣查细作一案,查到晋国公等人与闻嘉煜,也就是那日苏多有往来,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臣身担巡防要职,必须确保圣上的安危。来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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