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053章(2 / 2)
他笑的时候眼睛弯的像月牙,唇角也扬起好看的弧度,很容易就令人心生好感。
他说:
“谢谢。”
秦东意看着他,突然感觉沉睡多日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
他突然明白了修道之人,守苍生安宁,为的就是此刻。
当他意识到他做的一切护住了这孩子的笑容时,那些受的伤流的血,便都值了。
他慢慢抬起手,接过了娄娄递来的小野花。
他弯起唇角,冲娄娄笑了一下,而后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声音很温柔,学着娄娄刚才的样子,应道:
“你好啊。”
娄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爬上床,扑到了秦东意怀里。
秦东意笑意更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小动物一样。
两个人闹做一团。
室内的檀香依旧清浅,室外,高大的梧桐树枝丫上,悄悄开了一朵浅紫色的花。
随后,画面逐渐模糊。
梦里,阳光和檀香味渐渐飘远了。
楼画缓缓睁开眼睛,眸子是不似常人的暗红色。
他眼前没有疏桐院,也没有阳光,只有一片阴暗的未雨殿。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没忍住压低声音轻轻咳了两声。
动作牵扯得浑身上下都撕心裂肺地疼,他闭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才坐起来。
门口一直守着的雾青听见响动立马走了进来,他半跪在楼画床榻边,给他倒了杯茶。
楼画皱着眉喝下,水流过的时候,嗓子里也是火烧火燎地疼。
他停顿片刻,想起正事,这就抓着雾青的手腕问:
“我睡了几日?”
雾青回到:“十三日。”
说罢,他知道楼画接下来要问什么,接着道:
“属下一直派人守着关口,大祭司还没回来。若是他回来,要继续瞒着主人的消息吗?”
楼画停顿片刻,摇摇头:
“不必。你现在去城里放个消息,就说我重伤濒死,在未雨殿养着。但记得,只能是传言。”
雾青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有点担心:
“若是大祭司……”
楼画闭闭眼睛,打断了他的话:
“别想那么多,我自己会处理。”
雾青似是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抿抿唇告退了。
他走后,楼画扯开自己的衣领,低头看去。
除却心口上那道停留了三百年的疤,他身上的外伤已经全好。
他慢慢系好衣带,又从枕边找见了那根红绳,抬手把自己的头发松松绑了起来。
而后,楼画蜷起腿,抱住膝,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他回忆着那漫长的梦中的细节,回忆着秦东意身上的气味和他的怀抱。
他像小时候一样,一个人在床榻的角落,疯狂地思念着另一个人。
许久,他转身,从床榻边摘了一朵花。
整个未雨殿都种满了紫色的鸢尾花,楼画随手摘下一朵,用手捧着放在唇边,小声和它说了句悄悄话。
清阳山,疏桐院。
屋外又下起了大雪,常楹站起身去把窗户关上,又坐回床边,守着他师尊。
秦东意已经睡了十三日了。
温见贤倒是每天都会来,每天都说情况有好转,但秦东意总也不醒。
常楹用手撑着头,趴在床边昏昏欲睡。
但就在他即将合眼的时候,他却瞥见秦东意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常楹在心里数着数,等数到九的时候,秦东意果然微微睁开了眼。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原本墨色的眸子已然变成了不同于常人的灰蓝色。
常楹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吓了一跳,没敢说话。
而就在那时候,他看见秦东意注意到自己,转过了眼来。
看见常楹时,秦东意的目光有些微怔楞。
那一瞬间,他似乎是透过眼前跟记忆中极为相似的画面,看见了另一个人。
“师尊,你醒了!我我我我去找见贤哥哥来……”
看见师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常楹紧张到有些结巴。
说罢,小孩像是被吓到了,飞也似地跑了出去,还差点摔一跤。
这也令秦东意回了神。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动作间,他瞥见了什么东西,于是低头,挑出一缕长发来。
他的发尾已然成了银白色。
他又抬手,掀开自己的衣袖,果真在手臂上看见些龙鳞状的纹路。
秦东意抿抿唇,抬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面铜镜。
他看见了自己灰蓝色的眼瞳,还有太阳穴处银色的鳞片。
秦东意将铜镜反扣了下去。
楼画把应龙逆鳞和神魂都给了他,他得到了应龙近半的力量,逐渐妖化大约就是代价。
那楼画呢。
想到这个名字,秦东意心里有些微刺痛。
他一个人面对相柳,他……
秦东意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性。
他有些出神,一个人在床榻边坐了很久。
屋外的风雪呼啸,几乎要吹断梧桐树的枝丫。
屋内却是与之相反的、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窗框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声响。
秦东意有些麻木地抬眼望去,见是一颗光点从窗缝中挤了进来。
秦东意愣了一下,随后抬手,让光点落在掌心。
屋外的雪还在下,光点也带着一身寒意。
它躺在秦东意温热的掌心,片刻,化成了一朵紫色的鸢尾花。
秦东意用指腹抚过鸢尾花的花瓣,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便将花朵放在耳边。
他注了一丝灵力进去,这就听花朵中传来一个虚弱沙哑、却带着笑的声音:
“你好。”
秦东意愣住了。
随后,他整个人像是突然化开的坚冰,人也从那几乎凝滞的气氛中脱离了出来。
他弯唇笑笑,带着轻微颤抖地蜷起手指,将花朵拢在掌心,抵在眉心。
还在……
还在。
那句你好勾起了太多太多回忆,秦东意眼圈有点红,但唇角的笑意却止不住。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眨了下眼。
他眼睛有点红,里面有什么晶莹又湿润的东西在打转,几乎就要跑出来。
半晌,他闭起眼,很轻很轻地在鸢尾花的花瓣上落下一吻。
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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