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1 / 2)
“——是谁?”
他又沉声问了一遍,尾音拖长,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然而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温度,犹如冰下深渊,望眼生寒,令人与之对视,心悸不已。
他的声音落在姚蓁耳中,隐隐含着一点隐晦的阴暗情绪,震颤着她的耳膜,犹如惊涛来临之前,海面上那短暂的平静;又似捕猎之前,猛兽收敛爪牙,短暂的潜伏。
姚蓁思绪一团混乱,紧抿着唇,不应声,有些受不住他身上过于冷冽的气息。
青年的身量颀长,肩背宽阔,将她整个儿覆在他浓郁的影子之下。
她的视线里、五感中,全是他的身影与气息,犹如细密的雨帘,淅淅沥沥,铺天盖地。
一旁姚蔑呆愣片刻,瞧向宋濯紧绷的脊背,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屏住鼻息,阔步上前护住皇姐。
宋濯温声道:“太子,劳烦暂且回避。”
姚蔑顿了顿,旋即又要上前。
宋濯偏着头看向他,声音沉了几分,似是漫不经心道:“太子。”
姚蔑倏地止住脚步,对上他那双冷黑眼眸,鼻息一窒,竟鬼使神差一般,抬起的足陡然转了一个方向,走向殿外,甚至还体贴的将门阖紧。
宋濯的目光,复又落在姚蓁身上。
姚蓁已然回过神来,从最先的震惊中抽出心神,手指撑着黑漆面的桌案起身。
她步步避让:“为何问这个?”
宋濯步步紧随,闻言唇角微微上挑,低声重复她的话:“为何问这个。”
他冷嗤一声,陡然加快步伐,将她逼退至背倚雕花角柱。
姚蓁腰后猛地抵上冰凉的角柱,脚步一顿,转而欲绕过角柱。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她尚未来得及转身,便被人大力拽住手腕,那人微微用力,便将她拽回,掐着她纤细的腰,将她抵在角柱上。
宋濯捏着她的手腕,与她挨得极近。她斜斜倚着角柱,两人身躯之间,仅有半步距离。他一向喜穿冷色,今日穿了一身苍青衣袍,衣摆同她的水碧色裙裾纠缠在一处。
他目光沉沉,手背上青筋虬.起,指间力气愈发大。
姚蓁鸦青的发尾划出一道弧度,下一瞬肩膀重重磕上坚硬的角柱,身躯颤了颤,眉头霎时拧紧。
凹凸不平的花纹纹路,将她瘦削的肩背硌得生痛,又有些发麻。
姚蓁的腕骨被他捏的几乎要断裂,腰身也腾起酥酥麻麻是奇异感觉,似痛又非痛。
怪异的感觉交织在一处,姚蓁挣了挣,肃声提醒:“宋濯,你逾矩了!”
他桎梏着姚蓁的手腕,精瘦的小腿抵住她笔直的腿,若即若离的贴在她的柔软笔直的小腿内侧,不经意地接触间,隐约带起令人战/.栗的触感。
姚蓁胸口剧烈起伏,挣扎几下无果,沉声道:“本宫几时逾矩过?”
宋濯唇角忽而笑意僵住,目光牢牢粘在她的脸上,冷的似一潭寒冰。
目光下至,她唇边粘着一丝凌乱的碎发,宋濯伸手拨开,冰凉的手指,轻轻触及她柔软的唇瓣,旋即下滑至她的下颌处,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肌肤,眼眸晦暗。
姚蓁身不能动,又被他这样对待,心中堆积许久的、混合着愠怒与委屈的情绪终于爆发。
她扬声道:“宋濯,你看你如今的模样,可还有半分君子端方?!”
宋濯薄唇微抿,闻言,喉间深处发出一声冷冷的低笑,骤然又向前贴近几分,将她柔软的身躯紧紧压在角柱上,两人之间,再无间隙,衣袂混乱地搅动在一处,发尾荡漾着交织。
这次他并未伸手将她护住,姚蓁吃痛,闷哼一声,旋即听到他沉声道:“濯之逾矩,不及公主十之一二。”
此言一出,宋濯果然滞了滞。
姚蓁微微松了一口气,以为他终于恢复冷静,便试探着去推他的身躯。
宋濯睫羽颤动两下,眼睫的浓郁阴影将眼眸遮住,被她推着,身躯纹丝不动。
姚蓁拧着眉,唇瓣动了动,欲说些什么,尚未开口,他忽然提着她的手腕,不容置喙地,将她的手放在他腰后,
她被迫环住他的腰身,尚未看清他的意图,他便又将她另一只牵引起来,放在他脖颈与肩背的交界之处,虚虚搭着。
因为两人身高有些差距,宋濯微微俯身,高挺鼻尖与她的鼻尖之间仅有一掌之距,鼻息相闻。
宋濯按着她的腰,将她压向自己:“那日,公主便是这样贴近臣的。”
姚蓁记忆中并未有这些,她抽回自己的手,满面疑惑地看着他:“你在浑说些什么?”
宋濯敏捷地抓住她的手,压着她的手抚在自己的锁骨处,嗓音低沉:“那日,公主还吻了臣的这处。”
不及姚蓁说些什么,他接着道:“公主还唤濯宋郎,念着温飞卿的诗句,说你心悦我。”
姚蓁心绪大乱,颤声道:“绝无此事!”
这样的距离——
姚蓁本能的觉得有些危险,一时心跳砰砰,欲往后退避。
然而她身后是冰凉的角柱,挡住了她的退路,她避无可避。
宋濯眼睫又颤了两下,眼眸中泛着粼粼的波光,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旋即一只温热的手抚上姚蓁的腰身,顿了顿,绕过她的侧腰,贴在她的腰后。
姚蓁腰间霎时有些酥./麻,反手推他,声音不自觉地低柔了几分:“你作甚么?”
宋濯薄唇微抿:“分明做过,又为何要矢口否认?”
姚蓁用力摇头,红唇颤抖,说不出话,挣扎着欲从他怀中脱出。
她抗拒的态度,宋濯垂眸看着,忽然冷了脸。
他紧紧按着她的腰身,力气之大,恨不能将她碾碎,揉入自己的骨血里。
宋濯观察着她的神色,眼眸渐渐幽深,忽然俯身贴近她的耳,她侧过头,又被他抬手掰回来,低哑着嗓音问:“是秦颂,对不对。”
他用的力气极大,宛如铁钳般捏住她的下颌,姚蓁吃痛,眼中泛出一些泪光,回道:“……不错,是秦颂。”
“我将你视作他,我借你接近他,我心悦之人是他。”她红唇翕张,忍下眼中泪意,一字一顿道,“此前种种,是姚蓁多有逾矩,令宋公子生了误会。往后姚蓁待宋公子,谨从克己复礼,不会再有半分逾矩。
“日后若是有不妥切之处,还望公子早些指出,莫要寡言积于心,自作多情。也望公子莫要如现今这般过份,不顾男女之别、枉作君臣,令旁人心生误会。”
宋濯闻言,不怒反笑,手中力气更重几分,几近咬牙切齿道:“我自作多情。”
姚蓁忍着手腕上的痛,咬着下唇,不卑不亢,与他对视。
她感受到宋濯此时气息波动地厉害,她的心跳亦怦然乱套,便点到为止,言明界限后,不再多言,偏头缓解紊乱的气息。
他寒声道:“公主方才说,宋郎非颂郎,所以你的心上郎君是谁,那日公主又将我当作了谁?”
他想到了什么,话语微微一滞,笃定道:“——是秦颂。”
姚蓁心头一颤,抿唇不语。
余光看见,宋濯喉间的凸起,正缓缓上下滑动着。
她感觉到宋濯强有力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两人沉默之时,渐渐地,似乎平稳了许多,不知他是否恢复理智。
她红唇微动,才要说话,未及说出一个字,忽然被人捏住下颌。
宋濯紧紧按着她的腰身,将她微微提高一些,未及她反应过来他欲做些什么,他微凉的薄唇,夹杂着独属于他的冷冽气息,精准地吻住她嫣红水/.润的唇瓣。
姚蓁未及说出的那句话,转而变成一声短促的娇./吟,被他堵在唇里。
他冷肃俊美的面庞骤然放大,姚蓁睁大双眸,唇瓣被他的唇齿辗./转,脑中霎时混乱成一滩浆糊。
混乱之中,姚蓁的手肘磕到了角柱,混沌的思绪被扯回一些,唇间仓皇溢出一个字,用力摇头:“不……”
宋濯的唇短暂地离开一瞬,垂眸看她,忽然抬手拨掉她的发簪,步摇丁啷落地,墨发柔顺地四散,流淌在他指间。
她眼尾泛红,唇瓣愈发红艳,浑身发着颤,说不上是因为惊惧还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什么。
对上他沉郁的目光,她红唇微动,水光潋滟,似是要说些什么,被他揉着腰,话语破碎成零碎的低./吟。
他高挺鼻尖抵着她,令她被迫仰起头,唇是凉的,手心却一片炽热,按着姚蓁的后腰,似是要将她揉./碎,又似要将她融化。
姚蓁浑身绷紧,动弹不得,只好抬腿蹬他,他的手顺着她的腰线流连向下,将她的小腿并拢,抬腿紧紧抵住她。
宋濯眼眸沉沉,抬起手,指腹温柔地抚了抚她的颊侧,不待她开口,便按着她,重新吻住她的唇。
她胸口起伏,与他贴的几近严丝合缝,连留给她挣扎地空隙都不曾有,渐渐受不住他的攻势。
起初,双唇甫一相贴之时,姚蓁尚且有一线喘息的余地;可宋濯压着她一阵,恍然开了窍一般,时而细细啄./吻,时而含住她的唇瓣,令她应接不暇,口中断断续续溢出些娇./哼来。
她身量纤细,被他整个儿压着按在怀中,属于他的气息封锁住她的五感,冷冽的气息,压迫着她。
宋濯身形微微一滞,掀起眼帘,见她眼睫湿润,顿了顿,轻哼一声,气息亦有些不稳。
他嗓音微微带着一点喑./哑:“公主方才说,濯自作多情,行事过分,濯此举,是将无须有的罪名落实。”
姚蓁气得发抖,却一时找不出反驳之语,红着眼倚在他怀中,平复急促的喘息与剧烈的心跳。一口气还未顺到底,又被他按着腰提高,吻住唇,堵得她即使现今想说什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姚蓁分明是应当愠怒的。
可她压根抵挡不住他强势的吻,软在他怀中,被他吻的眼波潋滟,眼尾发红,身躯微颤,指甲紧紧扣住他的腰带,试图这样将他推开。
她裙带在推挤之间松散开一些,宋濯顿了顿,高挺的鼻尖绕到她耳畔,缓缓向下滑动。
温热气息洒在脖颈上,姚蓁浑身一颤,用力摇头,长发甩出一道道涟漪。
她声音柔得像水,尾音颤抖,带着一点哭腔:“不要这里……求你。”
他的眼尾亦有些发红,一向清冷禁./欲的脸,此时因为她,漾着未曾出现过的神色。
姚蓁指甲紧紧扣着自己的衣袖,目光微烁,看似乖顺地任他亲吻,却在他再一次试探着吻着她勾挑之时,猛地阖紧牙关——
宋濯低哼一声,眼眸微眯,却并没有松开她,反而吻地越发深,直至血腥气完全蔓延在二人唇齿之间,才松开手,眼中一片阴鸷。
姚蓁扶着角柱,俯身咳嗽着,长发散乱在肩头、纤背,衣领也微微有些散乱。
她清丽的脸庞,因为被人强势吻过,泛着一点绯红。
她伸手拢紧衣襟,抬起潋滟的眼,看着他阴沉的神色,嗅着鼻尖若有如无的血腥气,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
宋濯舌尖舔了舔唇,唇角溢出一线血色,他抬手用拇指指腹擦除,垂眸看着。
姚蓁脸上的笑容愈发大,哪怕此时浑身酥软,站都站不稳,也要抬着颤抖地手拭去眼尾泪珠,道:“公子,甚能忍痛,蓁十分敬佩。”
宋濯面色阴沉,长臂一捞,将她捞进怀中。
她柔如无骨,顺从地倚在他怀中,忆想方才,以为他还要继续吻她,目露诧异,身躯微微颤抖。
宋濯抬手,将她散乱的一缕发挽至耳后,俯身,薄唇触着她的耳垂,停滞一瞬,温声道:“方才公主,喘./息声极其动听,面上神色,比之艳曲所写,亦要妩./媚三分,濯亦十分敬佩。”
姚蓁僵在原地,气结,唇角绷紧。
心中啐怨,他分明喜洁到几乎成疾,吻她时却丝毫不犹疑;又闻他清冷禁欲,如今照样说着些浑话。
实在可恶。
他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抚摸她纤瘦的脊背。
姚蓁低垂着头,神色微冷,须臾,温声道:“公子既因往先我将你错认而不满,今日一吻,便当偿还从前。”
宋濯的手微微停滞一瞬。
他将她的下颌抬起,看她眉眼间分明还留存着妩媚,却端着仪态,眼睫低垂,用冷淡的声音开口。
他目色霎时变得极寒,眸中晦暗情绪翻涌。
姚蓁后撤几步,拉开距离,双手交叠在胸前,膝盖微曲,垂首欠身,行送别之礼。
她的颈子上犹有绯色,脸色却渐渐恢复往日的淡然,仿佛方才被他吻的情动,只是他的错觉。
他打量着她,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半晌,垂着眼眸的姚蓁,看见面前的苍青色衣袍渐渐远去。
她略略松了一口气。
迈过殿门时,宋濯的脚步声忽而一顿。
旋即姚蓁听见他低笑一声,声音却寒若冷刃:“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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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蓁是在三日后,才得知宋濯那日来寻她,是有要事来商议。
不过造化弄人,谁也没料到,那一场会面,最后竟失控成那般,以那样荒谬的形式匆匆结尾。
想到那时——姚蓁抿抿唇。后腰犹有些发麻。
她肩背上磕出的淤青,至今未曾散去。
那日晚间,她手臂磕的抬不起来,宫婢前来为她更衣,瞧见那大片的磕伤,诧异又心疼。
姚蓁偏头看去,后知后觉得痛,暗自对宋濯又是好一阵咬牙切齿。
这几日她称病不出,概不见客,便是连秦颂,她也无暇应对,狠心拒之门外,倒也颇为舒心了地渡过了几日。
前些日子的寒潮渐渐消散,现已满园春光,她寻来一张贵妃椅,支在院中高大树木下,倚在椅子上,阖眸听风声。
小院平静,没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闯入的姚蔑告知了她一个消息:“皇姐,路通了,咱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姚蓁睁开眼眸看他。
姚蔑捧起一旁的糕点碟子,放在她手中,脸上挂着笑容。
他知晓自己办了错事,这几日待姚蓁尤其殷勤,几乎有求必应。
往事既过,缘分使然,姚蓁已看淡,不欲追责。
姚蔑却自责的紧,总疑心是因他误了事,频频提及。
她宽慰几次,作用甚微,再则自己亦有些烦闷,便也不再过问,由他去了。
姚蓁伸手,整了整滑下椅子边缘的碧色裙裾,轻声问:“何日启程?”
姚蔑道:“宋濯哥哥说,明早。”
听见这个名字,姚蓁微微一滞,忆起自从他吻过她后,两人再未见过面。
她亦刻意去回避想起这个名字。
骤然被姚蔑提起,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抿抿唇,须臾轻声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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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时,姚蓁便被宫婢唤醒梳妆。
因为需要赶路,姚蓁发髻上便没戴什么首饰,素着一张莹白小脸,身着一身素净的碧裳,婢子成一列随在她身后,走入先前定好的集-合点。
晨光熹微,姚蓁困顿不已,强撑着精神。
她迷迷蒙蒙地抬眼,一眼便望见坐在马上,气度不凡的宋濯。
两人目光相汇,粘连一阵,各自平静地挪开视线。
队伍中女子不多,男子多着深色衣裳,姚蓁一行人走来时,娉婷袅娜,沉闷的队列中瞬间点缀了几抹亮色,女郎们鲜少露面,一出现,各式目光纷纷打量而来。
这是他们尊贵无匹的长公主,以往鲜少露面,只闻她颜色清丽,宛如谪仙。
今日一见,女郎着一身碧色裙裾,面容清丽,晨间的清风鼓其衣袖,衣袂翻卷,飘飘若仙,打眼望去,哪里是谪仙,分明就是那九重天上的真仙子,纤弱矜贵,袅袅如烟。
如此以来,之前那些跃跃欲试、想要怪罪公主无法寻得棉衣给他们的随行者,皆不大好意思滋事。
宋濯扯着缰绳,低声说了几句,人群才继续各做各的事去了。
姚蓁没有看他,如往常做过的许多次那般,目光下意识地悄悄查看四周,恰好与不远处的秦颂对上。
往先这个时候,姚蓁会将眼神停在他身上,等待他将视线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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