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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然走了小半柱香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靳樨先下车,漆汩正准备下来时却发现站着的靳樨有些微愣,他抬头看清殿门,写着“萼华”二字,顿时明白了——这座萼华殿,乃是旧年靳樨与蝉夫子所居之地。
“就是这里了。”长鱼午的宫人道,“午殿下觉得还是要住熟悉的地方比较好。”
靳樨片刻后道:“多谢殿下好意。”
寝殿门口站了两名陌生宫人,齐声道:“大人。”
靳樨略皱眉,回头对长鱼午的宫人道:“不必叫人服侍了。我知道宫里的人不多。”
如今姬家式微,诸国上贡近似于无,紫微宫里无所修缮,仅尽可能地延续已经腐朽的旧日荣光,宫室尽皆空置,除却天子等的近身之人,已是不经用,哪里来的人手。
“是。”那宫人一愣,挥手叫那两名宫人离去。
“杂事也不必多加照料。”靳樨又补充,“我们自行解决即可。”
宫人咬咬牙,知道这人不愿做面子上的事,遂无可奈何地道:“那公子便自行料,每日巳时初、酉时初各有一餐,勿忘了前来东殿,若要洗浴,浴池不远,公子兴许……”
“我知道地方。”靳樨说。
宫人道:“午殿下也是这样说的,午殿下还说,今日的昏餐时陛下会与二位相见。”
靳樨点头。
宫人福身离去,顺手给他们合上了殿门。
周遭立刻空寂下来,远处也没有什么声响,安静得像世界被施下了噤声咒。
院内有一株巨大的银杏树,不知长了几多年,未到叶片发黄的季节,还算郁郁葱葱,在地面投下蓬松干爽的树影。
琥珀早已迫不及待地要去四处巡视,在漆汩臂弯里做足了准备,漆汩只得告饶放下它,琥珀才下地便跑了个没影,倒像这本就是它的地方似的。
漆汩盯着它一溜烟的影子,却对靳樨叹道:“你半分面子也没给。”
靳樨负手站在他身侧,不客气地道:“都这样了,还要什么面子。”
说毕,他走上台阶,砰地一下推开寝屋的门——尽管已经提前收拾过,但屋内仍然还是家徒四壁的模样,有桌有案,屏风后的塌上有干净的被褥,箱笼内也有干净的衣裳。
漆汩走来走去,道:“已经很好了。”
靳樨问:“一会儿你要去吗?”
漆汩摇摇头,道:“还是算了。”
“天子应当不会日日都在东殿用膳,之后不一定会碰得到。”靳樨安慰,“我给你把饭带回来。”
没人在,漆汩把面具摘下来放在一边,在席上坐下,露出脸,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你是不是没打算告诉天子你的身份。”靳樨坐在他身边,问。
漆汩把双膝并拢,双臂折叠放在膝盖上,又将下巴挨了上去,有些出神。
靳樨并不催他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半晌,漆汩嗅着殿宇半腐朽的味道开口道:“我当日去求先帝——我知道没有用,也来不及,但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表哥那时也没有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借我马,送我去缃羽。”
漆汩顿住,低头把脸埋在臂弯里,闷闷地道:“我现在想,我兴许是有、有一点……”
有一点恨。
他没说出来,少顷靳樨伸手,轻柔地揉了揉漆汩的鬓角和耳朵。
快近酉时时靳樨出门赴宴,一个时辰后才拎着食盒回来。
回来时寝屋鸦雀无声,树影歪斜,似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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