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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汀然与他对视,抿了下唇,问道:“去地里吗?”
周其律还是看着他,没有回答,似乎没听清。陶汀然又重复了一遍,对方隔了几秒,问他在说什么。
其实不用周其律回答陶汀然也能猜出对方就是去地里收玉米。他换了身长衣长裤下楼,周其律这会儿在他家门口等着。
“才五点过,怎么这么早起?”周其律说。
比他更早起的人怎么好意思问别人?陶汀然面不改色地说:“生物钟。”
周其律静静看着他几秒,点了点头,问道:“刚才在楼上和我说什么?”
陶汀然说:“我问你是不是去地里。”
“嗯。”
“一起吧。”陶汀然说。
清晨露水重,周其律说:“扳玉米没什么好玩的。”
扳玉米确实不好玩,但是他不去,等奶奶起床,她这个即将满七十的老太太可就来了。昨天下午还特意去储物间找口袋和大背篓,说今天要下地给周其律帮忙。
“挺好玩的,”陶汀然先发制人往前走,生硬道,“我想吃你上次给我找的那种玉米梗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句话,周其律扳玉米的速度肉眼可见降了不少。也许是天气过于炎热,又或者玉米太老,已经没有甜梗可吃了。
陶汀然虽说被允许跟来,但周其律却不准他进地里。陶汀然非要进玉米林,周其律就摘了帽子和袖套给他戴好。
草帽有遮挡蚊子的布,同时可以防止脸被划伤。自打昨天奶奶说起他和周其律小时候同吃同睡同一个盆里洗澡后,陶汀然对这人的距离感就淡了些许。
但隔了十年,这种不生不熟的关系,想要靠近似乎也不比陌生人容易,依旧别扭。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周其律,偶尔问一句这根玉米梗可不可以吃,那根看着能啃。
周其律往往会瞥一眼然后说不能吃。
之后过了几天再去地里,他背篓了除了一大瓶水,还多了两截甘蔗。
两人熟悉一点后,陶汀然天天出去滚露水,跟着周其律扯野地瓜、捡板栗吃。他俩负责搬运玉米回去,奶奶负责拿机器剥成粒。
周其律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就像以前陶汀然从来不知道树上、地里那些不起眼的小果子是能吃的,不知道蝉脱的壳一斤七百元,一只蝉单价八角。
自此之后,陶汀然再听蝉鸣全然变了味儿。
这片林子有七百,那片震耳欲聋,两千。
在人类社会中,一旦涉及利益,就算是屎都会变得稀有。村里不少人都在捡,捉活的去卖的也不少,周其律劳作时顺带捡了些壳,卖了四百五十元,刚好够稻收时割谷机的费用。
立了秋蝉声依旧,却难以寻到踪迹。天气炎热高温不下,周其律去探监那天,村里来了收稻谷的。
收粮食的老板不会在恙塘停太久,四点半从双龙河那边收着过来,途径恙塘,只停留一个小时。
周其律上午才把晒干的谷子装袋,下午一点才上城里。
从恙塘到镇上再转车去城里要花上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奶奶没给周其律打电话,和陶汀然一起搬运到村口集中等老板来收。
“大娘,你家今年种了这么多啊?”路边麻将馆老板数了数,一共二十六袋。
一袋六七十斤,他估计,“一千五百斤应该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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