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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推着病床来来回回的家属护士与拿着各种检查单或水果花篮的人擦肩而过,查槐两手空空站在其中,是个另类。
他一直都不喜欢医院——大概本来也没多少人会喜欢,但他总是格外讨厌踏入这里。
或许是他没救回来的父母,没救回来的秦伯,还有高中时无数次斗殴后产生的遗留症。
查槐顺着记忆一路走到住院部,寻到赵秀丹的病房。
正是晚饭时间,病房里其他人都端着盒饭边吃边聊,只有赵秀丹的床位上空空如也。
查槐等了几分钟没等到人,想了想,记起往开水房的方向有几个靠窗户的凳子,视野不错,便往过慢慢走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赵秀丹倚靠在凳子上,一手捶着腰,往医院后门张望。
她旁边的窗户开了一半,阮善站在赵秀丹旁边,他手指头上夹一根红塔山,正对着窗外吞云吐雾,而赵秀丹正哽咽着念叨他:“嫁你个孬种我这辈子算是毁了,这种事你怎么能不早说呢?我带他回家的时候你不说,文谊结婚前你也该说啊……要是文谊——”
阮善抽烟的间隙里看到在身后阴影处站了个人,他愣了片刻,定睛一瞧,查槐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察觉到他的目光,那双眼睛直直转过来看向他。
昏暗的光线里五官都看不分明,恍惚间,阮善又见到了多少年前那个踏进店里,和善微笑着的男人。
阮善浑身一激灵,一口烟全呛进肺里,剧烈咳嗽起来。
赵秀丹吓了一跳,随后埋怨道:“说你几句就受不了,还给我在这卖起惨了?”
“不是卖惨,”查槐从走廊的阴影里走出来,“他是忽然看见我,给呛着了。”
他伸手要帮阮善拍后背,阮善往旁边一让,躲开了,徒留查槐的手举在那里。
查槐扯扯嘴角,开玩笑般说:“您见了我,怎么比见到鬼还着急呢。”
阮善的脸色更差了,而赵秀丹望着查槐,脸也有点发白,声音都有点发抖:“你爸他就是胆小,别说是你,就算是文谊在那,他也得被乍一下呛着。查槐,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看到她不自然的表情,再想想刚才听到的话,查槐什么都明白了。
或许是近来打击太多的缘故,他没觉得意外,也没觉得有多难过,心里只是想着“哦,原来她也在后悔”,然后更加确信,这果然是段孽缘。
两个人结婚,让长辈后悔,让自己忐忑受折磨,本来也没见得有多契合,甚至可能是他挡了阮文谊正经姻缘的路——可不算是孽缘吗?
查槐从边上拽过来一个凳子,凳子腿和地板的摩擦像是刽子手在磨刀,他不紧不慢地抚平衣服坐下,角度正好和赵秀丹把阮善围在一个夹角里。
“来看看您,”他笑了笑,“顺便找您叙叙旧。”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至于偷听到的谈话内容,也只是烧尽了他的最后一分犹豫,撕开了他最后一层伪装而已。
没有带任何礼物,衣服上还带着没化开的白雪,查槐不再是以往那个对他们满是关切的后辈,现在的他是一把没有任何装饰的利刃,带着来自过去的纠葛,直截了当地把阮善用来苟且偷生的侥幸划开。
查槐的脸在香烟淡淡的烟雾里晦暗不明,阮善觉得自己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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