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73. 第 73 章 全是赵璴惯用的桂花香片……(1 / 2)

加入书签

方临渊留赵玙在府上稍坐了片刻, 待到午后赵玙起身告辞时,也算聊得宾主尽欢。

唯一的遗憾,就是旁边的赵璴总盯着他看。

弄得方临渊难得有些拘谨, 言辞谨慎, 到头来也没能开口问起赵玙当年水师神兵的往事。

方临渊起身要送,赵玙却请他留步, 说让赵璴送她就好,不必麻烦方临渊。

想着她们之间怕有什么话, 方临渊便也没再坚持,就在厅中送别了赵玙。

但实则赵玙与赵璴之间没什么话说。

赵玙比赵璴大出了十来岁, 赵璴四岁的时候, 赵玙就已经嫁人了。

她虽是鸿佑帝的长女,却是一个不受宠的婕妤所出, 因此嫁得不高不低, 成亲没两年,就随着丈夫前去福州的驻地了。

她回来那年, 赵璴十一岁。

她的丈夫死了,回京城是来守寡的。

自回京那一日起,她便深居简出,真如一个深闺淑女一般。但唯独赵璴知道, 她一只手就能打退赵瑾身后三五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那一次,是赵瑾几个京城纨绔的狐朋狗友, 在宫中偶遇赵璴时,看他容色美丽, 便上前言辞轻浮地调笑他。

赵璴冷着神色步步后退,却被赵瑾带来的侍卫堵住了去路。

“赵璴,你这么大个姑娘了, 总这样孤僻怎么行?”赵瑾就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笑得尤其恶心。“人家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人啊?”

那几个纨绔当即哄笑起来。

哄笑声中,赵璴的身后传来了利落而凶狠的打斗声。

他回过头,便见是路过的赵玙,一身素衣罗裙,单手将那几个侍卫放倒了。

接着,她转过头来,淡淡看向他:“五皇妹,走吧。”

赵瑾想要上前阻拦,却碍于长幼的尊卑和赵玙可怕的身手,到头来也没敢多言。

唯独在带人灰溜溜地从她身侧经过时,跟周围的纨绔子弟高谈阔论,说民间那些德行有亏的妇人,总会克死自己的丈夫。

那时,赵玙发间还包着替丈夫守孝的白绢。

“他在说你。”待他们走远之后,赵璴这样对她说道。“我欠你一回,如果你不方便动手,此后一个月内,我帮你料理他。”

赵瑾没脑子,他落单的时候总有很多。十二岁的赵璴已经在后宫的摸爬滚打中学了不少阴险手段,让他倒霉几回,易如反掌。

却见赵玙垂眼看着他,片刻露出了个平淡的笑容。

“你年纪尚幼,自保才是上上之策。”她说。“要做什么事,等你长大了吧。”

在这之后,他们又有许多年没见。

他们二人静静地穿过花厅和前院,在府门前停了下来。长公主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那儿,赵玙回头,就对上了赵璴一双媚而冷淡的双眼。

“我回去了。”她说道。

赵璴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路上小心。”

赵玙看着他,片刻浅淡地一笑,说道:“你倒是与我上次见你,变了不少。”

赵璴似乎不大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没说话,唯独看向赵玙的眼神有些疑惑。

便见赵玙轻轻笑了一声,看向赵璴的眼神却是认真的规劝。

“你这位夫婿的确称得上是良人。”她说。“但你既非心安于室的女子,就也该明白,若情爱陷得太深,你自己就会将自己关在内宅里,永世再离不开。”

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

她微偏着头,正好看得见身后的马车打起来的帘幔。

这辆车的帘幔是用最为厚重的杭绸做的。

杭绸色泽艳丽,但这辆车马所用的绸布却是极其罕见的天青色,素淡而沉郁,却是杭绸中价值千金的上上良品。

她只能用这个。

因为她是个孀居的寡妇,即便是出行的车马,也要用这样淡漠的颜色来表现她冗长的丧夫之痛。

赵玙凉凉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对赵璴说道:“罢了,珍惜眼前,总是没错的。”

说着,她转过头去,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那架奢华却寡淡、宽大却密不透风的马车。

街口处隐约飘来了唱戏的声音,是那户人家请来的南曲班子,唱的正是《五典坡》。

戏文里的贞女苦守寒窑等着自己的丈夫,十八年的贞烈换来了千百年流传的芳名,这便是一个女人能做的、最为轰烈盛大的事业。

至于挂帅出征,击退敌寇呢?

那便是山一般仁慈的父爱之下,宽厚的父皇勉强可以原谅的、长女所做出的过于任性、武断以及不守妇道的行为。

戏词隐约飘进了赵玙的耳朵,她面无表情。

当年成婚之际,她与那位丈夫在新婚之夜才见过第一面。

数年平淡如水的婚姻之后,他死于平庸和自负,死于不听她的告诫与谋划。

此后她似乎终于挣脱了枷锁,带着他留下的兵马,在浩荡的波涛中,击退了称霸大洋的贼寇。

可她却仍躲不开皇命。

她被命令回到京城,奉命要用后半生全部的光阴守着他的牌位,用余生来悼念他。

赵玙慢慢闭了闭眼。

“走吧。”她对前头的车夫说道。

却在这时,马车的车厢上传来了轻轻的扣动声。

她打起车帘,便见赵璴站在底下,微微仰起头来,看向她。

“拘于后宅中的命数,是可以改的。”只见赵璴说道。“你信不信?”

——

迦南香自金炉的兽口中袅袅升起,弥散在金殿当中。

阳光透过金丝楠木的巨大花窗,被窗格切分成了一束一束。行动无声的内侍捧着拂尘踏过铺地的金砖,换下了白釉妆花瓶中名贵的姚红牡丹。

鸿佑帝坐在御案前,端站在座下的正是如今的吏部侍郎元鸿朗。

与桑知辛一样,寒门出身、饱读诗书的一甲进士,只是年纪轻些,城府也没那么深。

放在十年之前,鸿佑帝不会喜欢用这样的人。

他不像桑知辛那样通晓人情,如今三四十岁的年纪,还有一身没磨掉光的文人傲骨。

以至于朝中不少大臣都跟他不对付,也多有人抱怨他刻板、严格而不近人情,御史台对他的参奏就没断过。

但是这几年,尤其是江南一事之后,鸿佑帝愈发发现,这样的人也有他的可用之处。

他骨头硬,心思少,反倒比旁人更令他放心。

他的御案上摆放着元鸿朗递送上来的折子,其中包括他在江南时审查官吏全部的记录和接过,事无巨细,看得鸿佑帝脑袋疼。

他确实刻板。那些官员经由审查之后,早就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却偏还要整理出这些,似乎生怕自己的公事做得不尽心一般。

鸿佑帝将那折子大概一番,便笑着合了起来。

“爱卿有心了。”他说。“不过,朕今日召见你来,为的是另一件事。”

便见元鸿朗拱手躬身,等着鸿佑帝的圣旨。

“好了,只是闲话罢了,爱卿不必这样严肃。”鸿佑帝笑着,让太监赐了座,将方临渊去充州剿匪后发现的异状告诉了元鸿朗。

“爱卿觉得,这件事情,朕该派谁去处置为好?”一事语毕,鸿佑帝问他道。

便见元鸿朗沉眉沉思了片刻,答道:“陛下,若事涉行伍,微臣认为稳妥起见,至少要派两位大人前去查案。”

“哦?”他没有直接回答,却勾起了鸿佑帝的兴趣。“爱卿此话怎讲?”

“诸如微臣,虽熟读圣贤之书,但对军饷、兵将一事,可谓一窍不通。”只见鸿佑帝说道。

“这样的案子,若要彻查,想必接触过兵士粮草的武官更加合适。但按陛下所言,兖州的军中错综复杂,想必还需要御史台或大理寺的大人在旁共理,才可稳妥而不出意外。”

鸿佑帝似乎对他提出的这个方案很是满意。

“武将与文官……”他沉吟着,愈发觉得元鸿朗的提议深得他心。

江南案后,他对朝中的大臣们多少都有不放心之处。但若是能让他们互相监督制衡,那么他的担忧便尽可以迎刃而解了。

“爱卿所言极是。”鸿佑帝点了点头,又问道。“说起武官,爱卿觉得,方临渊此人如何?”

元鸿朗略一沉吟,似乎并没有多想。

“微臣对方将军了解不多。且不提他在陇西的战绩,单说这回为陛下剿匪,看起来是个心细负责的人。”他答道。

“嗯……”鸿佑帝点了点头,打量着他的神情。“那爱卿觉得,此人可用否?”

“微臣不敢断言。”元鸿朗却摇了摇头。“若说才能,方将军确是可用之才,但陛下也要防着他僭越。若他伸手太长,凭着些许才能就要替陛下做主的话,此人便断不可以用。”

鸿佑帝沉思着,回想起了方临渊刚才觐见时的模样。

他办事的确干净漂亮,每次安排他做的差使,做得都好极了。

以至于好地令人忌惮……不过,他似乎的确没生出过僭越职权、为君王做决定的心思。

即便是这回,他率先查出了兖州军的龃龉,也只用了最笨的办法将贼寇全带回了京城。

方才入朝回禀时,他也只谈案子,根本没有任何想要跟进探查的心思。

倒是他让他回府休息时……明显见他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少年人心性啊。鸿佑帝想着,眼中逐渐泛起了些许轻松的笑意。

“嗯……”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爱卿所言甚是。”

——

去兖州走了一遭,一来一回,上京城的苦夏也渐渐过去了。

秋风渐起,没过两天,便到了中秋佳节的日子。

↑返回顶部↑
精品御宅屋m.yuzhaiwu1.vip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