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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袖抬起手来阻止了他,平静说道:“你走罢,不必说了,这件事我说了算。我数到三。”随即便道,“一。”
展画屏见镇不住他,眼神一闪怒道:“你敢割破自己一层油皮,我今天血洗大般若寺。这些人命全部算在你头上。”
——他真要生气了。紫袖面上波澜不惊,热血早已冲了满头,心乱如麻之际倒有了胜算,笑答道:“反正我一闭眼就全都看不见,随你。”又道,“二。”
展画屏像是不相信这话出自他的口中,显然一怔,随即朝他走来。王爷急得嚷道:“展画屏!你不要逼他,你以为你徒弟会听你的话?”
展画屏像是走得很快,紫袖已分辨不出,只感到他的那股气势汹涌席卷而过,几乎压得自己瑟瑟发抖。他一面生畏,一面却又生出一股决心,那决心发自两年来的自省,从小到大的依恋,以及对生死无喜无哀的觉悟,以至于冲破了展画屏的威压——放在从前,绝无可能。
没有第二条路。展画屏出手便不认输,但这场对峙只有一个人能赢。他向后疾疾退去,却握紧瓷片,手肘微动,便向颈中割下。
疼痛袭来的一刻,他倒觉得松了口气。如果能将展画屏逼退,他就赢下了这一场;如果不能……
瓷片转眼切进脖颈皮肉。但也仅仅只是切了进来而已——甫一加劲,只觉手腕内外两处穴道同时一麻,便再也加不上力气,身前有一角信封、一团茶叶,与手中那瓷片一同跌落。
展画屏和朱印同时抢上,瓷片虽小,紫袖颈中鲜血已涌了出来。二人如同排练过一般齐齐抬手,一落于头颈,一落于前胸,封住他大大小小数处穴道止血;再从怀里取出药来,外敷内服一气呵成。展画屏从衣摆撕下整整齐齐一条布来,给他缠好伤口。
紫袖方才心情激荡竟忘了朱印还在旁边,被两人同时制住自然毫无还手之力。此时有些迷糊,如同案板上一条半死的鱼,只得被料得服服帖帖,却将一应手势动作瞧得清清楚楚,心生钦敬,早已忘了身在何处,只回顾二人功夫,不由默想:当世两大高手之精妙迅捷,难得一见;不知并肩作战又是何等风采,可如今素墨兰汀都已不在,哪还有人能迫得他们全力一击呢?
茫然间眼神游移,才同展画屏四目相对,回过了神。展画屏道:“皮痒了不是?”声音甚轻,杀气却霎时漫了出来。
朱印身形一晃,便即奔向王爷身前。紫袖刹那间寒毛倒竖,知道他要找王爷后账,势必闹大,吓得拉住他衣袖小声求道:“别动手。”
展画屏不说话,将他横抱起来,朝台阶走去。紫袖刚要挣,只见他眼帘半阖道:“想不想陈麒枢活命?”便再不敢动。
朱印向日葵一般跟着二人的方向转了半个圈子,展画屏却只将紫袖轻轻放在一张椅上坐了,自己拖过另一张坐在旁边,问道:“为甚么死也不要见我?因为不想我死?”
紫袖道:“我活着,你能断了这份念想么?”
展画屏又问:“你的一片真心就这样废了?从前吃的苦,都抛在脑后了?”
紫袖此时已全然平息下来,应声答道:“兰大哥曾经说过,人都会犹豫。我从前不懂,现在懂了。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不怕,可我怕你死,更不许你为了我短命。哪怕多一天,我也希望你活着;哪怕不在一处,哪怕不快活,都是我对不住你,我就是要你活,我要想办法让你长命百岁才痛快。”他半垂下眼睛,“我长了些见识,也能过得好。我只盼着你这个人还在,只认这个,你争不过我;如果不行,我宁肯死在你前头——只是今天没想着真要寻死,不过想逼走你。”
展画屏却说:“既没有旁的缘故,我也放心了。你先听我问几件往事,问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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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印:展哥。
展画屏:Ju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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