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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将人扶稳,“不要跑那么快,会摔跤的。”
好心提醒,但声音过于冰冷,冻得小孩一哆嗦,不敢再造次,低头灰溜溜走了。
进教室,原本吵闹的学生见到徐运墨,瞬间安静,一双双眼睛扑棱扑棱看向他。徐运墨习以为常,让他们将毛毡铺好,准备上课。
一堂课堪比罚坐,小孩们端坐到屁股发麻,下了课飞快散开。过不多久又换一批,照样活泼泼来,见到徐运墨就不敢吭声,小声喊老师好。
两节课结束,徐运墨留下收拾。门外有人伸头张望,兴趣班的负责人见他还在,假装天南海北说两句,半天才入正题,大意是暑假过去,来上课的学生少了许多,徐运墨在少年宫有书法和国画两门课,要是下个月他的国画课还不能满数,可能面临取消。
少年宫属事业单位,大部分教职工都有编制,徐运墨没有,他是退休教师介绍来代课的,只在周末来顶两天班,费用以课时计。
与舞蹈乐器相比,书法国画不是热门,排课本来就少,再砍掉一门,这份兼职收入堪忧,但他也没争取,不是为钱弯腰的性格,只平静将笔筒墨碟冲洗擦干,说知道了。
负责人有些过意不去,“徐老师,你课上得认真,就是这个教学风格,确实有点……有好几个家长和我反应,说你太严了,他们这些小孩过来,培养兴趣为主,顺便陶冶陶冶情操,不是为了成为什么大画家大艺术家的。”
“那别花钱过来上课了,回去开个视频跟着随便涂涂,也能陶冶情操。”
负责人哑口无言,叹道,看之后的情况吧。
地铁回程,徐运墨在心中算账,待出站,这笔账得个负数。
他略感疲惫,踏上辛爱路的脚步并不轻松。七点,正是晚饭时间,涧松堂没开灯,暗着,与隔壁敞亮的天天饭店形成鲜明反差。
徐运墨远远看,视线被那束光亮刺痛,揉着眼睛往遇缘邨走。
傍晚的辛爱路比白天更沉寂,落日余晖都不眷顾,弄堂里,老人纷纷收走晾在体育器械上的被单。徐运墨进单元,他住三楼,往上走,余光扫到楼道角落,每层都堆积着大量杂物,从锅碗瓢盆到纸箱废品,应有尽有。
上年纪的住户囤积癖严重,什么都舍不得扔,家里放不下,干脆征用公共空间,当楼道是储藏室。
消防意识是一点也没有的,投诉也不管用,居委会上门提个醒,邻居配合收回去,过两天又摆出来,甚至报复性的多几件东西。
到家进门,徐运墨暂且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遇缘邨的房子是联排式,一栋挨着一栋,有几户人家开火做饭,窗户一推,持续飘出白色雾气以及锅铲炒菜的声响。
开窗就是日常一景,但一旦合拢,便是与世隔绝。这种计算精密的距离感,存在于辛爱路的方方面面,楼与楼,店与店,注定要分开稍许,不可挨得太近。因为太近就有矛盾,比如99号两家店,真真不讲道理。
他起身,锁紧窗户,拉上窗帘,再关灯,直至感觉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
第3章 苔条花生
徐运墨被窗外的说话声吵醒。
闹铃未响,他不肯睁眼,被子一裹,硬当听不见。
外头声音没放过他,热烈讨论昨晚播出的调解节目,七嘴八舌复盘一场分房大战。哪个儿子过分了,哪个女儿不孝顺了,越讲越起劲,一口一个作孽,音量飚高。
徐运墨摸出手机,看过时间,他掀被子,开窗朝下喊:“声音小点好吗,才几点钟?”
聊得兴起的邻居立时噤音,都不需要抬头,也知道是谁发作,彼此对视一眼,摇摇头散了。
安静在白天的遇缘邨是奢侈品,居民早已习惯与各式各样的生活噪音为伍,并争先恐后投身于这项伟大的生产事业。过去嫌烦,还可以去涧松堂躲避,如今却连最后一片净土也将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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