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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觉得补充了一些体力。
睁眼的第一瞬间就想去还手电,下意识去找男人的车,但眼前一片白茫茫。服务区里只有两三个人在扫雪,那辆消失的车像曾不野做过的一场梦,但手电却是真实的。
曾不野对着那手电说:“谢谢啊,好人。”
外面有人敲窗,她摇下去,扫雪的人对她说:“你先别开,你车轱辘被雪埋一半了。”
曾不野跳下车,一瞬间被寒潮侵袭,而她的小腿被雪埋了。
“我的天!”她惊呼一声,艰难向车尾挪动,将备胎上挂着的那把锹拿了下来。当初装这东西的时候,曾不野只是图它好看,从没想过真的会用上。也没想到,铲雪很好玩。她挥舞着铲子,嘴里喊着一铲、两铲,节奏像当年春晚节目砸墙:八十!八十!
服务区的铲雪车就位了,但不太敢靠近曾不野的“大家伙”,也有零星的车辆在此停下,车上的人下来在一边看一辆被雪“埋了的”车。很快就有人帮忙,是趁着同行人去卫生间的功夫帮曾不野铲两下,同行人回来就将服务区的锹一放,走了。
来一个,曾不野鞠个躬,走时候再鞠躬,真诚得有些滑稽可笑。腰很快就酸疼,但这种疼痛让曾不野有一些怪异的快感。也很快就将曾常年久坐办公室的曾不野干趴了。
当曾不野的车重新开上高速的时候,不时有车辆在路面滑冰。这让她格外警惕,紧紧握着方向盘,想起越野教练教她的:打滑路面,降低车速,轻踏刹车。
那要是别人撞我呢?她当时问。
“那么,只能算你倒霉了。你在路上走,什么妖魔鬼怪碰不到?”
就像人活一世,什么烂人都能碰到一样。
这样的路面曾不野不会控制,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车要撞到隔离带了,她又不知不觉将它掰正。事后想总结,能回忆起的细节为零。大概就是本能反应。
曾不野感觉到不可控的人生,在看到六车连撞后,选择了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她仍旧不知道要去哪,但当务之急是想吃点东西,睡上一觉。
此时她已经距离出发的城市两百公里,除夕夜和暴风雪,以及她骤然决议的出行遥远的像上个世纪的事。她极力去寻找一丝真实感,但街上的一切挂着灯笼、贴着对联和福字的门窗都紧闭着。
小城也还未苏醒,更不要奢望能在年初一的早上吃一碗热面或一个包子。
曾不野的车缓慢行驶着,眼睛在路边费力找着,终于看到了一家小“旅店”。旅店是当街的门脸儿,她停好车,拎下自己的随行大包,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满是烟酒味,麻将声还在响着,上了年纪的老板叼着烟迷瞪着眼出来,含糊不清问她:“干啥?”
“住店。”曾不野说。
老板闻言嘿嘿笑了一声:“今年开年生意就这么好。”他说的是方言,曾不野听懂一半,猜到除了她还有人在初一的上午投宿。
“大雪帮你留人呢!”里面的麻友打趣着。
老板闻言又笑,显然心情很好,被烟熏黄的手指对着曾不野伸出两根来:“二百。”
曾不野知道这旅馆冬天不太有生意,老板加价是一定的,但没想到老板加很多。可这条街上只开了这一家,她不住也要住了。
当她和衣躺在床上的时候,腰已经不属于她了。脸很烫,依稀是发起了烧。力气随着呼吸一点点被排出体外,意识也随之而去。曾不野费力地打开手机,找出一段音频来放在枕边。这是曾焐钦去世后她自己剪辑的。
“路这么远,多带点东西准没错。”曾焐钦在音频里说。
“好的,爸爸。”曾不野回应完就睡着了,期待能在梦里与父亲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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