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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蜗居里侧的世界意识(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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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微凉的海风在高速驾驶的加持下给织田作之助来了个迎面刀削, 织田作之助不得不抓紧侧门的凹槽处,默默祈祷能平安无事地到达目的地。

“没错哦织田作,我们可是挚友, 要是把我忘记了,我可是会很伤心呐……”太宰治调笑道,“不如先坐在副驾好好享受享受极致的速度,张开双手拥抱自由而美妙的微风——紧张过头了可没意思了。”

“就当作怀疑我们两人友谊的补偿吧!”

罪魁祸首看起来兴致高昂,就是苦了织田作之助。光是扣着凹槽已经显得不够安全了, 他不得不将身体贴近座椅, 死死抓住能够到的一切。

太宰治倒是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拍了拍织田作之助过分僵硬的肩膀, 毫无罪魁祸首的自觉, 随口问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可能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织田作之助回答道。

明明不是什么过分炎热的天气, 或许速度太快的影响,他每呼吸一口空气,都莫名有种被热气和咸水堵塞的感觉。因此,织田作之助的回答看起来特别敷衍。

“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借口啦, ”太宰治嘟囔着, 自我安慰起来, “不过也是, 你对这里还不太了解,那我们干脆跳过这部分单刀直入吧。”

“织田作在外面的世界,过得还好吗?”

太宰治兴致勃勃,许久未见好友,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每一件事。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 组织起措辞:

“非常安稳, 某种角度来说也算得上是平稳得过了头……但说实话, 一眼望得到头的幸福也是一种痛苦吧。”

前半辈子会待在在偏僻的乡下生长,后半辈子会在空旷安详的乡村蹉跎,无形的牢笼让他与世隔绝,车水马龙的摩登大厦估计得等到普及至乡村才能见到。

哪怕监狱也有放风的空挡,他却只能永远龟缩在笼子里,要不是有……

等等,织田作之助按住太阳穴,要不是什么——

一个奇怪又熟悉的名字,但就是想不起来。

这两天的记忆像是被幕布遮住了画面的留影机,让他似是而非又不明所以,有如隔纱窥梦一般的幻觉,太过飘渺了。

“安稳的生活啊……”

谈起这个话题,太宰治整个人都提起了精神:“平淡的幸福也没什么不好吧……我不希望织田作会卷进那些莫名奇妙的争端,再被恶心过头的野心家利用。但如果你觉得过了头的平稳是一种痛苦,那我也……”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发动机的淹没下,甚至被溶在呼啸的风中。

“并不是因为幸福平稳过头。”织田作之助解释道。

困扰织田作之助多年的,从来不是乡下平淡无忧的生活,事实上,他是一个相当随遇而安的人。

他只是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被圈养的人生,哪怕再顺遂,也像虚假的泡沫。

“说到底,平稳的幸福让人安心,但如果一切只是为了掩盖被禁锢的事实,应该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喜欢的吧。”

“诶,织田作是这么想的吗?”

太宰治有些出乎意料。

或许他原本认为,拥有平凡安稳的一生就一定会幸福,但太宰治忽略了——不经历飘摇风雨,怎么会对平凡的确幸心生向往。

“原来织田作在外边过得不怎么开心吗,那可真是……不过还先稍安毋躁,有个一天到晚在办公室吹空调的浑蛋跟了过来。”

他的笑容依然得体,余光看向后视镜,一个猛地把方向打死,把后来的轿车别在路中央 。

电子剥离缓缓降下,太宰治胳膊垂搭在方向盘,他一向对遮遮掩掩的家伙没什么好感,哪怕那家伙也曾是他重要的挚友之一。

“怎么安吾,不在你的办公室里吹空调,偷偷摸摸尾随良民,小心被开除哦。”

既然已经暴露,那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自暴自弃的坂口安吾径直下车,把车门摔得震天响。

"太宰,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大意见,但算我求你,不要再一意孤……诶?"

坂口安吾一愣,原本用以说服太宰治的腹稿被抛到九霄云外。

太宰治挑眉,“别停啊安吾,继续继续,多说点。”

“我现在真想给你一巴掌。”坂口安吾俯下身,狠狠给了太宰一眼刀。

“快看织田作!年轻小伙当街暴打成功人士,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是认真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但我现在只有后悔,我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任由你胡作非为,弄得现在没法收场。”

太宰治对坂口安吾置若罔闻,转头问织田作之助。

“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吧,有个我很熟的酒馆,里面辣味咖喱饭堪称一绝,正好去吃个中饭。”

坂口安吾再也绷不住耐心的那根弦,一把扯开后座的车门,自暴自弃般压在皮质座椅上。

“你随意,正好我也饿了。”

“啧啧啧。”太宰治摇头晃脑,凑向织田作之助。

“这位是坂口安吾,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用管他——咱们忙碌的坂口安吾先生不仅能够在工作日翘班、还用私车堵住公路。晓得了吧织田作,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定要注意,社会上到处是这种有道德瑕疵的小白脸,不要被他们装出来的情深厚谊骗到了。”

“我可不敢高攀,”坂口安吾抬起手拒绝,“要是论小白脸我还是觉得太宰更胜一筹。织田作你可别被骗了——至于车什么的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好我的同事帮我开回去。顺便一提,我今天调休。”

“没关系太宰,放心开你的车,不用担心我。”

坂口安吾推了推镜框,太阳反射给镜片带上白光,礼貌挡住了太宰治给坂口安吾递上的眼刀。

太宰治向坂口安吾展示了一个完美的礼貌的微笑。

“抓紧了织田作——”

再怎么脑子灵活的男人,胜负心一起就变得幼稚起来。

太宰治在驾驶位花式炫技,后座的坂口安吾不仅伫然不动,还能用最平静地语气说出最尖酸地嘲讽。

只有织田作之助一手死扣卡口,一手抓住座椅,耳边还立体环绕坂口师傅的单口嘲讽式冷笑话。

神啊,快点让他脱离苦海吧。

在这里,神一定是爱着织田作之助的。

祈祷明显卓有成效,太宰治的车速在坂口安吾的沉默中渐渐放缓,把一辆跑车开出了自行车的时速。

三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织田作……还记得我们吗?”

坂口安吾尝试打破尴尬,张口就抛出另一个更加尴尬的问题。

“放心好了,记得我不记得你。”太宰治抢在织田作之助前头,再补一刀,“有些人啊,真的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其实都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织田作之助咳嗽两声来掩饰尴尬,用微弱的声音补充,“太宰这个名字也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

织田作之助试图端平一碗水,补充道,“不过安吾这个名字……的确没有很深的印象,说不定是因为今天脑子里的记忆有些模糊……”

“看吧看吧,坂口安吾完全是没必要记住的不重要家伙呢,稍微有点自觉就给我滚下车去吧?硬凑上去的男人最掉价啦。”

太宰治瞅准时机,立马补上一句,气的坂口安吾不顾柔弱文员的人设就要一拳打上他的脸。

“别拦我织田作,我一定得狠狠给他来一拳。”

坂口安吾习惯性地一只手挡住即将前来的拦路虎,另一只手握拳刚要落下去,就因只拦住一片空气而停下了动作。

车内的气氛重新凝固,太宰治也不再说话,默默加重了油门。

真是糟透了……

明明什么也没做,织田作之助莫名觉得自己像个负心汉,夹在两个攻击性极强的人中间,说也不是坐也不是。

织田作之助如坐针毡,所幸一路上也没了争辩和奇怪的胜负欲。

“到了,后面的蛆快点给我滚下去。”太宰治一个甩尾,可惜不仅没甩到安吾,倒是让系着安全带的副驾驶险些遭受重创。

“你这对我的意见也太大了吧……”

坂口安吾松开前座的靠背,皮质的纹路清晰印出了一双凹陷的手掌。

“走吧走吧,我们先去点单,然后让安吾买单。”

太宰治瞥了一眼满手虚汗的坂口安吾。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倒是越来越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他将那只缠满绷带的手搭在坂口安吾的领口,摩挲粗仿的羊毛面料。

“不过今天心情不错,”失去兴致的太宰治转过身,不再理会沉默的坂口安吾。

“你真的觉得,这对他来说是公平的吗?”

太宰治脚步一停。

“我不知道。”他背对坂口安吾,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我只知道,织田作之助等会应该会点特辣咖喱饭,我需要一杯特调,你最好身上带足了买单的钱。”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进酒馆。

坂口安吾无所谓太宰治的敌视与排挤 ,他也早就做好了一辈子都受不到太宰治几句好话的准备,这是他活该的。就算有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坂口安吾也必须承认,森鸥外的助推和异能特务科的策划最多只能算得上炸药的导火索。

可点燃引线的,是他坂口安吾。

“嗨老板,我们来了哦!有准备特质的超辣份咖喱饭吧,这可是我朋友的最爱!”

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会为了横滨付出一切,人微言轻的织田作之助成为了维持脆弱横滨平衡的代价之一。

“我就来一杯特调柠檬味洗洁精威士忌!诶,居然没有吗,那我要一杯味道一样的吧。”

结果横滨也变成这种鬼样子。

“安吾还要吃些什么吗?”

“……啊,不好意思。”坂口安吾道,“刚刚不小心有些走神,我的话,就不兑水的威士忌吧。”

“不兑水吗?”太宰治挑眉,“变得很能喝了呢。”

“人都是会变的。”坂口安吾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些,织田作不用喝的吗?”

“还请容我拒绝,说实话,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个适合悠闲喝酒的场合。”织田作之助道,“我的记忆里和很多东西都对不上号。”

“放心,这就是我们要谈的。”太宰治没有坐在吧台,而是选择在一处角落。

“在解释一切之前,我想先和你讲一个故事。”

“大概是十几年前还是几十年前,横滨还是一个繁华普通的港口——硬要说有什么不普通,可能是居民们已经习惯了夜晚的鲜血与火拼。”

“如此混乱的港口,每一个夜晚都有无数宝贵的生命消逝,但异能特务科——这个明面横滨的统治者却无能为力。他们中,有一个愚蠢又拼命的间谍,为了所谓的势力平衡,为了终结横滨夜晚的流血,让好友的胸口浸满鲜血。”

太宰治举起酒,和空气干了一杯。

“他对害死自己的好友感到愧——死去的好友是个老好人,他和间谍还有另外一个烂透了的朋友。不过既然是已经烂透的朋友,自然也什么都做不了——烂透家伙的顶头上司和老朋友害死了好人,你说有没有意思,除了烂透家伙之外,好像没一个希望他活下来似的。他们原本喝完最后一杯酒后就会分道扬镳,但老好人临走前嘱咐烂人,让他学着做个行走在阳光下的好人。”

好人总是不长命,祸害却能遗千年。

织田作之助咀嚼着热气腾腾的特辣蛋包饭,明明色相看起来相当不错,却味同嚼蜡。

“织田作,你觉得好人临走前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太宰治枕着胳膊,“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早逝的好人固然让人可惜。”

织田作之助放下瓷勺,“但被留下的人才更加重要吧……故事中的烂人同时失去了两个朋友,工作也肯定做不下去了。我想,好人临死前应该是想给他一个寄托,不想朋友在自己死去后自暴自弃,走上绝路吧。”

“也不难想象呢,毕竟织田作就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太宰治干脆把碍事的蛋包饭移到另一侧,身体几乎是贴在桌面,“后来就是,烂人为了践行好友的遗愿,为了从泥潭脱身,重新找上了那个间谍。又过了好几年,烂人变成了恶趣味的好人。”

“直到有一天,间谍又找上了恶趣味的好人,间谍告诉他,在异能特务科有能够改写命运、挽回一切的宝物”

“那就是书。”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继续补充道:“你在外面应该也听说过书吧,一个能实现一切荒谬愿望的工具——但事实上,它曾是世界意识的形体。当然,现在虽不能实现直接改变命运的结果,但通过某些手法也能使命运偏移对了。”

书的存在在曾经横滨的异能者圈子里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大多数人只闻其名不见其真身。从前的异能特务科,曾有幸保存着一张完整的、未被书写过的书页。可惜在到里世界之后,那页宝贵的遗物就在混乱中遗失,如今想来,应该是被盘踞在夹缝的外神吞了下去。

“嗯……”织田作之助无奈,“我的记忆出了些问题,我总觉得这两天应该发生了很多事,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怪不得织田作对我们俩没有什么印象,还总是支支吾吾的……”

坂口安吾把骰子倒出来放在桌面上,拿着装着骰子的木筒。

“横滨的表里世界就像就这骰筒,骰子只能在筒里或筒外。骰子本身无法随意移动,只有外力借助,才能穿梭与两边。至于织田作会突然失忆,其实连一个小小的失误都算不上……”

好心的太宰治抢先替坂口安吾回答:

“因为我和安吾感受到表世界有被污染世界意识的入侵,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捞了回来。说真的,你的身上一股外神的海腥味和黑泥味道……好像还有异世神明?不过现在看来,可能就是一场乌龙?”

“不过有一点没错,表世界变得更乱了。”

坂口安吾忍不住小声抱怨:“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宁愿拖着你一起从异能特务科楼上起跳去地里找织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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