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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他们在一起二十年,过过每一个佳节。这天地时空里,全是她的影子。
他将苏瑜带来的药粉撒入半盏浊酒中,轻轻晃动,仰头灌下一口。
皎皎。
他在静置的酒水中,模糊看见她的样子,低声唤她,声音在暗夜中流淌。
这或许是今生最后一次喊她的名字,亦是最后一次聆听自己的声音。药性起的很快,片刻喉咙口便阵阵生疼刺痛。
早该做这个决定的,行事决策上,他从来利落。
在前岁十月第一次遭受暗杀后,苏彦便起了心思,但是却迟迟没有下决定。他认定是南燕的暗子,来而不易。既被击退,再次而来的可能性极小。他在住处尚且是安全的。
如此确实平静过了一年。直到去岁八月间,他第二次遇袭。彼时正好是流放者聚在渔阳郡北边一处开采矿石。那处原本需要一个时辰锤凿方略有松动的山石,那日才经两炷香的刀劈斧凿,便突崩塌,滚滚巨石落下,转眼砸死砸伤十余人。
他逃过一劫,原是有人认为那会聚集的人多,石头开采会容易许多,蛮横抢了他的牌号,结果做了他的替死鬼。
而他如此坚信不是意外而是图谋,乃因被审查数日后回去桑麻地,中秋时节田中突然游出五毒。他已经熟悉桑麻的特性,也了解了土地的成分,这个时节在这处田地里根本不可能出现蛇蝎五毒之物。
再后来苏瑜暗查,渔阳郡北地开矿的这批人中,不久前来了一批新人,而在发生意外后,皆莫名失踪,因人手有限一时查不到踪迹。
彼时已进入景泰十五年春,回首又是大半年过去,尚无意外发生,那点念想便又被压下去。
他实在是舍不得离开她。
纵是被流放千里,但好歹在同一方国土,他尚且觉得亲近。
直到六月里,在去畜牧场放马的路上,忽遇大批山匪,连押送他的衙役都不幸丧生,他九死一生逃离后,终于下了这个决定。
他的目光重新凝在镜面般的酒水上,这会看见了自己容颜。
手中匕首贴上面颊。
一张皮囊,相比一条命,算不得什么。
何论,这条命是她给他的。
谁也没有资格取走。
而他也不该再这般似蝼蚁般苟活等死,当让她给予的恩赐,他的余生发挥更大的价值。
这个时候离开,原是最好不过。
他回想起这两年多来,听到的皇城中朝局的新变化,她扶持了新人,尝试开创新的择人入仕的方式,边境有了捷报,还有今日她又有了孩子……
她又有了孩子。
许是刀刃划破肌肤,他的心跟着刺痛了一下。
弥漫出一股酸涩感。
这是苏瑜傍晚告诉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其实还是有些在意的,她到底和另外一个人,诞育了子嗣。
彼时,他将嘴里一口胡饼咽下,掩过了一抹自嘲色。想起头一回有这样的感觉,还是景泰十年那会,东征回朝,她不肯理他。他侯在她的殿门外,看见闻鹤堂的侍者陪她对弈品茗,焚香奏曲,心头忽就酸了起来。
从来不识情爱的人,就这样吃起醋来。但也很快被理智盖过,她是君主,理该如此。
便是今时今日,那点酸涩顷刻间涌起,转瞬间退下。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她终于又有了孩子,皇朝有了国祚,她重新拥有爱人的能力、生活的希望,便比什么都好。
最后又从无限欣慰里,生出不安与担忧。
她的那副身子孕育出一个孩子,是忍受了多少苦痛煎熬,如今又亏损几何?
血一点一滴落下,他抬眸看南方天际,意志更坚。
刀在他右手中施力,左手打翻酒盏,推到烛台,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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