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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小陈大人种田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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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延发现,天子对他有几分不同,许多小事都很好商量,所以陈延趁热打铁,脸上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陛下隆恩,不过臣还有一事……”

“有何事,爱卿尽管说。”成宇帝定下了今日谈话的基调,“一切以农桑为重。”

陈延: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是这样的陛下,您也知道种田需要田地,臣出身江南小镇,京郊的肥田价钱……臣实在买不起,不知陛下可否有合适的庄子?这样有田,有佃户,也好耕种。”

天子一想,合理要求:“可。”

于是大手一挥,给陈延批了个私人的庄子。

一切竟如此顺利,陈延:“臣读众多农书,游历四方,曾见人以器耕地,世人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臣想借工部工匠制一些工具……”

“准!”

“!”

“陛下,制工具需要铁……”

一连把所有的要求说完,天子说准字丝毫不停顿,陈延要什么他给什么,一切给完后,皇座上的天子只说了一句话:“爱卿,新设农事司,朝野瞩目,今年秋收,你不会令朕失望的,是么?”

陈延即刻从座位上起身俯首,高声道:“臣必不令陛下失望!”

-

从陛下那里讨来的东西也需要一些小小的手续。

庄子是最重要的,陈延跟着陛下的近卫去京郊看了一眼,非常大,不愧是皇庄,田的位置也很好,最关键的是,这里距离他沤肥的地方也不远,到时候担肥会比较简单。

他也见了一下庄子的管事,作为为陛下守护庄子的人,管事也是太监,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说接下来的日子会以陈延马首是瞻,绝对他说东不往西。

陈延知道他是怕担责,但无所谓,他对此十分满意。

看完庄子之后,就是整理农事司和省部之间的关系了,这是一件麻烦且需要许多时间的事,陈延是不可能自己一直管着的,他令那个从翰林院来的庶吉士负责了此事。

在此期间,他给两位主事划分了每天需要负责的事,下发一个周总结模板,然后去了一趟工部,把曲辕犁画了出来,又把要的牛也运去了庄子上。

在此期间,陈延还以下属官的身份拜访了吏部尚书姜大人,户部尚书叶大人,而后,一切就像按下了加速键。

陈延着急又谨慎,因为他必须在春耕之前安排好自己想做的一切,且,种田不是儿戏,这不是游戏,一切的种子只要进入地里,生根发芽,就绝不可能倒带。

……

二月初,陈延在庄子内划分了一个新农事司办事处。

因为上面分给他的两个主事都在东门街,所以这边识字的人不多,就二树、叶家一个家仆、庄子的管事太监以及太监的干儿子能写点字。

他们都被陈延抓了壮丁。

人定好后,陈延立刻把丈田的数据拿了出来,开始分田。

要做实验,肯定是数据说话,设置一个对照组,其他的做变量,施不同次数、不同浓度、不同含量的肥,看看哪个度是收成最佳的。

分好的田,用彩布头区分,陈延分了四个区,不同的区又分了几个不同的小块,分给不同的人耕种。

这是个大工程,好在庄子之前的管理就很规范,都留了底,所以花费的时间也不长,把人与田都分好后,陈延再在农事司内,为所有区与块,都立了册,用于写每日观察日记。

还有,陈延观察了一下田,感觉自己沤的肥种这么多田可能不够,于是又叫人把庄子里佃户的粪便收集起来,在庄子内挖了几个巨大的‘沼气坑’,准备沤肥。

除此之外,麦种、先前叫人找来的田把式也基本全部到位,这么一套组合拳下来之后,时间悄然而逝,三月春耕之际迅速来临。陈延没有拖延时间,差人迅速把麦种种了下去。

因为是皇庄,加上管事不想担责,陈延指哪管事打哪,基本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他感觉指挥这样的人十分舒适。

此时指点江山,激昂种田,每日巡视的陈延并不知道,他在庄子内外,都是一个传说。一个奇奇怪怪、不好不坏的传说。

-

成宇帝拿出来给陈延霍霍的这个庄子位于京郊,是天子私产。

什么普通随意的东西一旦和天子沾上关系,都会变得不一样起来,加之本朝天子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是以,这个庄子里的佃户也和其他庄子不同。

他们不是散户,大都姓吴,他们也不和其他佃户一下,朝不保夕,他们知道自己为谁而服务,只要不犯错,便不会被苛责,世代都能在庄子里种田,全体吴家宗族的人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直到某一天,一个叫做陈延的人到来了。

吴二狗一家人很焦虑。

他们怕天子把庄子赏给了这个叫做陈延的人,因为他们已经去打听过了,此人年纪轻轻,官位不高,家里没钱……

他们怕这样的人接手庄子之后,会裁撤佃户,大家的日子会变得艰难起来。

好在很快,管事大爷就传来消息,这位陈大人只是来借种田,来指挥种田的,庄子本身还是陛下的,他们还是陛下的人。

然后,吴二狗家就讨论起来了。

“种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人来教我们种田?”二狗子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古代,四十多岁已算高龄,他种了一辈子的田,对自己的种田手艺十分自信,“我看就是来玩的。”

“爹,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吴二狗的儿子吴大壮连忙拉住自己的爹,“那是大人!”

吴二狗十分不满,但他又不傻,“我只在家里说说,又不跟别人说。”

议论大人,这话不管在家里还是外边,可都不兴说啊!二狗子媳妇听了他的话之后,火冒三丈,跟他吵了一架,“你都四十了,当祖父的年纪了,还不知道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

“家里这么多小孩子,听了你的胡言乱语出去乱讲,我们一家还要不要活?”

二狗子听了哒哒抽了两条烟,锁住了自己的嘴,白日里一句话也没说了,但夜里,他还是忍不住跟自己的婆娘倾诉:“你晓得的,我只是不想别人来糟蹋地……”

他是一个热爱种地的老头子,把种地当成自己的终生事业,每年小麦收获,二狗子都要和别人比一比,谁家种的地收成更好,年年,他都是名列前茅的那一个。

老妻听闻,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听人讲,也就种上一两年,你就等等吧,再说了,我听外边的人讲,他种青菜有一手的。”

“……呵。”

后来,二狗子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位新科进士,那位陈大人,面白无须,一身青衣,瘦瘦弱弱,哪里像是种地的人?

夜晚,他又忍不住向老妻吐苦水:“这地难了。”

他正在为自己的好地默哀,紧接着,管事差人来通知他们一家,他们今年种的地变了。变成了什么劳什子红组、3区地的佃民。

二狗子当堂愣了,然后差点去小管事那里造反,换地?

那怎么行!

谁不知道他二狗子侍候的地是整个庄子里最好的,他会好好收割地里的小麦,每年都会给地松松土,会焚烧桔梗,会……

他精心伺候了十几年的地,他花了无数功夫养着的地,划给了别人!

二狗子眼睛都红了,但二狗子被家里人拦住了,儿子吴大壮拉着他的手跟他说,“不就是种地吗?种什么不是种?爹,多一些少一些都一样的!”

只要不是最少的,庄子里的人都差不多啊,吴大壮实在理解不了自己的爹。

二狗子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逐渐接受了现实,但他每天晚上都会在被窝里跟自己的婆娘骂陈延。

“那个陈大人在弄什么东西,胡乱分田,什么红组,什么三区!”

“那个陈大人会不会种田,以为自己在玩过家家吗!”

“那个陈大人找人挖坑,呵呵,收集粪……”二狗直拍床,“我们好好的庄子被她弄得臭气熏天!”

“臭不可闻臭不可闻!”二狗子甚至还学会了一个成语来骂人。

“那个陈大人终于叫我们把麦种种下去了,就平时一样的种法,就是给了我们一个新的犁,一头牛……”

说到这里,二狗子顿了顿,但还是骂:“好好的直接给我们牛和犁不好吗?为什么换田!”

“有牛和犁不就可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吴二狗的婆娘逐渐习惯了每天睡前能听到陈延的名字。

庄子在京郊,并非与世隔绝,这旁近也有许多小村落,由于陛下仁慈,管事管理田庄里的佃户,但并不把大家当犯人,所以佃户们也有自己的社交。

就比如吴二狗家,就跟旁边陈家村的几户人关系不错,因为两家曾经一起去卖过青菜,磨过小麦粉。

近来,吴二狗的老友陈二根突然模模糊糊向他打听,庄子里的新官陈大人全名是不是叫陈延。

他自然回了个是,陈二根忽然变得十分兴奋,问这个陈大人是不是在指导他们种小麦。

二狗子:“是啊,什么教不教,指点不指点,就是把麦子种下去。”

也许种得的确比平时要规整,有牛,所以更快,但和往常还是差不多的步骤,也没有啥子变化啊。

“不不不。”陈二根很笃定的说:“这个陈大人,很厉害。”

二狗子疑惑了,“厉害?”

陈二根连连点头,“他真的很会种田,二狗,我们也有这些年的交情了,你告诉我,你们的麦种是何时下的?”

这个东西并不是机密,二狗子很快告诉了陈二根,陈二根算算时间后惊喜地发现,跟自己家差不多,他便按捺不住,央求吴二狗,“等陈大人安排你们第一次施肥,你也把施肥的时间告诉我!”

“叫你孙子过来跟我讲,我包他吃顿饭!”

老友言谈话语间都对这个陈大人很是推崇,二狗子懵了,二狗子沉默了,以及二狗子在想——

那坑臭粪就是地肥,地肥的秘诀就是那坑……?

以及,陈大人,真的会种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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