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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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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姚鹏举给我监工!”

听到姚鹏举的名字,永明帝就是一愣,继而忍不住失笑,伸手揉了揉湛兮的小脸蛋:“你啊你……”

他的语气尽是纵容与宠溺,或许在这位帝王看起来,小国舅永永远远都会是一个没长大的,需要他费心费力看着顾着保护着爱护着的孩子。

其实永明帝对于姚鹏举的心情很复杂,他一开始非常地看重对方,否则不会出手就给了个七品上的官位,但是知道对方是女扮男装之后,身为帝王的他还是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被欺骗和糊弄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美好。

让姚鹏举在家思过不再当值,只是永明帝在生辰那晚提出来的权宜之计,这更多的还是看在他最宠爱的孩子的面子上做出的决定。之后到底是不计前嫌地加以重用姚鹏举,还是不冷不热地忽视此人,又或者是让姚鹏举坐冷板凳逼得他滚出官场,永明帝其实根本就还没有想好。

可是现在湛兮又一次提起了此人,纵使永明帝绝不会认为这是湛兮心机深沉早有图谋,却也不得不承认,姚鹏举此人很得湛兮的看重,区区一个七品小官,却也让他喜爱的妻弟记住了姓名,还能在关键时刻脱口而出。

湛兮的看重,让永明帝对姚鹏举的态度与接下来的安排不得不慎重了起来。

“金童子怎地还记得此人?”永明帝不动声色地问了起来,“你可知她有可能当真是个女子?”

“嗐,姐夫你小看我的记性啦,前几天晚上才因为他和李星纬吵了一场,哪里那么快就记不住名字啦!至于他可能是女子,嗯……”湛兮似乎有点犹豫。

这时候,郭大福小心翼翼地领着一群宫女捧着瓜果茶点上来了,永明帝招呼他快吃,湛兮看了一眼,发现那全部都是曹睿之喜欢吃的东西。

湛兮本人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不曾有什么特别厌恶的,接受度和容忍度都很高,基本上什么都能吃,只要口感不要太逆天,他都算喜欢吃。

曹睿之爱好偏甜口,但甜得甜得清爽不可腻人,如此挑剔的高要求之下能令他满意的东西,湛兮没道理会不喜欢吃。

见湛兮吃得开心,永明帝看着也高兴,又把那一叠新鲜的瓜果往湛兮那边推了推:“金童子先吃罢,不必着急。”

湛兮拿起银制的精美长签,扎了一块已经去了果核切成均等小块的李子放嘴里吃,吃了之后,他又扎了一块。

看见他的动作,永明帝便说:“这嘉庆子味极甘鲜,朕吃了便猜到金童子会喜欢,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晚些你出宫,也带一箱子回去。”

“嘉庆子?这是都城嘉庆坊所出的李子么?”湛兮问。

永明帝高兴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不错,正是如此,金童子果真聪慧!听了名字便能猜到它的来历。”

湛兮不好意思一般的“嘿嘿”笑了两声,又吃了几口新鲜的瓜果后,他放下了长签,捧着清茶一把往后跳上了椅子上坐着,说:“其实姐夫你刚刚不提,我都没想到姚鹏举可能是个女人的事情。”

“哦?”永明帝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主要是吧……”湛兮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副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我只是需要有个人能替我的玻璃厂监工而已,那只要她能监工就好了啊,我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呢!反正不管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当初能得姐夫你的看重,那他肯定是有能力的,一个有能力的又不要工钱的人替我监工,那不是再好不过了吗?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我才不在乎呢!能把事情办好,还不要工钱,这两个才最重要!”

永明帝听了之后,眼底有些许深思之色,但面上依然不露声色,只是笑着点了点湛兮的鼻子:“你啊,怎可如此?要人办事,工钱又不想给,一副掉进钱眼子里去了的模样,岂不是要叫人见笑?”

湛兮哼哼了一声,皱了皱鼻子:“有姐夫在,谁敢嘲笑我!更何况,掉钱眼子里又怎么了?天下黎明百姓,衣食住行,又有哪个不需要钱的?风花雪月那也得吃饱肚子之后再谈呀!而我,我想要姐夫所有的子民、大雍朝所有的百姓,都能吃饱肚子!所以我大概会一直掉进钱眼子里了,只要我能赚大钱,赚很多很多很多的钱,我就能去天下所有地方建房子让寒士流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就能去很多很多地方施粥,让那些饿肚子的人不因挨饿而死于风雪之中……”

看他一副“心有大志”的模样,整个小少年都似乎在闪闪发光,永明帝震惊之余,又忍不住感动——这孩子虽是有些天真烂漫不切实际,但他的心是好的呀,他想赚大钱,那是想给父亲涨军费,想替他这个姐夫分担,心善得见不得苦难,想要天下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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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帝不再对湛兮满口“钱钱钱”有意见,反而大肆赞扬他这一份“赤子之心”,感动得恨不得要把湛兮抱怀里不放下了。最后,他提出要把先帝的私人产业——一座坐落于京都西郊的玻璃工厂送给他,还会让工部郎中蔡文彬带他熟悉事务,并派姚鹏举替他监工。

“先帝的私业?”湛兮歪了歪脑袋,“那这是不是姐夫你的私帑的钱财来源?你把工厂给了我,万一我没办好,岂不是会让姐夫你亏很多很多钱?那你的私帑没钱了要怎么办呢?”

“别担心那么多,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似的,不好看。”永明帝乐观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姐夫我是当今圣上,如何会再缺钱?一个玻璃工厂罢了,说给你玩儿,那就给你玩,玩砸了也没关系,你姐夫兜得住!”

“那不行,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这玻璃工厂姐夫给了我,日后我赚了钱,除去工匠的工钱和成本,剩下的我和姐夫五五分成!”

“好好好,都应了你。”永明帝送出这个玻璃工厂,那初心就是砸钱给湛兮玩乐,压根没有想过赚钱,如今湛兮这么有心,还非要把利润分他一半,他自然不会不应。

大致说了一下玻璃工厂的事情后,永明帝叹了一口长气,感慨着说道:“金童子啊,姚鹏举此事……姐夫,不若你看得透彻。”

“这个还是因为老虎啦,”湛兮快活地说,“刚回到将军府那阵子,府中闹老鼠,我烦不胜烦,让人找狸奴来抓老鼠,老虎那时候瘦的皮包骨,它也不知是怎么翻过了将军府的围墙的,当时那些家丁都说这是一只母猫,还瘸了腿,没什么用,让我把它丢出去。结果姐夫你猜怎么着?老虎才是最能干的,吃了一顿饱饭,一晚上就抓了十只老鼠!它是瘸腿的母猫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毕竟只是要一只能抓老鼠的猫啊!”

湛兮最后总结道:“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不管公猫母猫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老虎对于我而言是如此,姚鹏举对于姐夫而言,想必也是如此的吧?不管是高大的人还是矮小的人还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他能为姐夫办事,他就是一个好用的、能用的人!”

“所以我想啊,姐夫你是天下之主,这天底下除了亲人,其他人都不过能分作两类:一类是姐夫能用上的人;一类是姐夫用不上的人。这两类人,与是男是女,都并无瓜葛啊!”

小少年的语调轻快,语气还有些天真,但正是因为这天真与稚嫩,让那最朴素的道理,越发的振聋发聩!恍若黑暗中炸响的惊雷,带着能照亮天下黑暗的刺目光芒。

“说得好!”永明帝也想起那只瘸腿的一脸凶相的狸花猫了,他那傻儿子当时还闹着要强娶这只小母猫呢,真是记忆如新啊。

是啊,诚如湛兮所说的,他是天下之主,他需要的是能替他办实事、办好事的“器具”,至于这个“器具人”他的性别,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治理天下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有很多任务永明帝需要分发下去给这些官员负责,这就好比他需要一个能装水的器具,那只要这个器具能装水就行了,器具上刻着一朵花、还是刻着一棵草,这根本无足轻重!

重要的是这个器具本身,会不会漏水,能不能装水,能装“多少”水!

而出身姚家的姚鹏举此人,无疑是一个巧夺天工的顶级装水器具,既如此,他不去计较这个器具上雕刻了一朵花,却骗他是草,似乎也无什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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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当时李星纬说她犯了欺君之罪,”湛兮有些为难地像个小老头似的叹气,“他如果真的是女子,那确实是犯了欺君之罪的。可是姐夫,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她也是无可奈何啊,毕竟科举不许女子去考,她又有真才实干,倘若不愿真金被埋没的话,除了出此下策,似乎也别无办法了。”

湛兮捧着脸,忧愁地继续叹气:“如果她真的是女子,姐夫很生气她的欺骗的话,那姐夫把她赶回老家种地去吧,她满腹经纶无处可用,已经很是可怜了,一生不得志恐怕此生日日夜夜都寝食难安,就不必再取她的性命了。”

其实大雍朝的科举制度,远没有千年后那些朝代的科举制度那般严苛。毕竟科举制度也才兴起不久,所谓的验身制度并不完善,这时候的大雍朝依然很受门阀世家的影响,如同姚鹏举那样出身姚家的考生,恐怕当地的科考官员都愿意卖一个面子,随意验个身糊弄糊弄就放过去了。

脱得只剩下亵衣,那简直有辱斯文,怎么能对世家子弟这般刻薄呢?你连这等舜帝嫡系后裔,豪门望族都不信任吗!?你算老几啊你!所以,湛兮估摸着,恐怕姚鹏举都没花几个银子去买通官员就顺利伪装男子了。

而到了后世,科举这个制度不断的完善,查验核实之流也越发严苛,但就算如此,作弊的手段依然层出不穷,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所以呀,最真实的道理反而是最简单粗暴的,只要你有脑子有权力有钱财,这世上就很少难以办到的事情了。

姚鹏举难以办到的是把自己从女人真的变成一个男人,而不是冒充一个男人去科举。前者得回娘胎重造,实在非人力所及;而后者则毫无难度,就是被拆穿后会有点难搞。

湛兮说完后,就露出了满脸的唏嘘和忧伤,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状元郎回老家变成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田舍郎了。

看见他这幅模样,永明帝就忍不住失笑,小孩儿的面容还是太稚嫩,而这样稚嫩的脸庞老气横秋的唉声叹气,不协调的同时,越发能引人发笑。

最后,永明帝含笑说:“金童子不必担忧你会少了这个好用还不要钱的监工,如今朝廷上下都已经确切姚鹏举是个男子了,因为……”

“朕说他是,他就是,不是,也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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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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