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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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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奶娘就是湖北人。虽说桂陵是湖北籍贯,没在湖北长大,但他母亲和嫂子都是湖北长大的,最喜欢湖北的饭食,他哥哥和他的湖北菜都做的极好极地道。

他们一家子都干净得很,况且,桂陵的哥哥做园子里膳食总管,那也是胤镇点过头的。他哥哥手艺也不错,不过皇贵妃不爱用湖北菜,也幸而他哥哥有别的手艺,这才叫伺候了皇上和皇贵妃的。

把桂陵放到翊坤宫就没什么问题了。

且年姒玉想着,伺候老娘和嫂子都这么细心的人,想是没错的。这个桂陵瞧着也是个沉稳懂事的,年姒玉就点了头。

这日午膳,年姒玉点了莲藕煨汤。煨的是排骨汤。

她想吃这个想了好些时日了。桂陵晨起就开了火,伺候早膳的时候就煨上了,正好晌午的时候火候到了,便可以吃上了。

宫里这时节,也是有新鲜的莲藕奉上的。就是不太多,但也是有的。

湖北的莲藕送不上来,但京畿周边会有庄子上的莲藕送进来。

有些是湖北带去的种子,生了根种出来,味道不及,但已是比北方的好太多了。

桂陵会拾掇,先用锅子将莲藕都焖一遍,待软和些后再放进汤里,这样便和湖北那地界的粉藕是差不多的口感了。

宫里的主子娘娘们都不爱用莲藕。偶尔点缀,也多是蒸或者炖,放两片就罢了。

偶尔翻炒,那也是给奴才们用的。都不爱吃这太有嚼头又有些味道的东西。

如今年嫔娘娘爱吃,那送上来的新鲜莲藕,自然是可着翊坤宫先挑了。

桂陵亲自去挑的,拿回来的都是新鲜水嫩的,就供着年嫔娘娘吃喝的。

汤端上来,烟绒好好的照着年姒玉的习惯盛了,待汤凉了些,年姒玉吃了一小块藕,又喝了一小碗汤,当即就笑了。

“就是这个味道。极好。”清淡又养人。桂陵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里头烟绒伺候着年姒玉用了膳,然后便去了膳房,按照主子的吩咐,挨个赏了。

桂陵和底下的人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也不敢进去扰了主子,在外头磕了个头才罢了。

烟绒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呢。

年姒玉瞧见她就问“桂陵很高兴”

烟绒笑道“主子是没瞧见,他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主子说了不用谢恩,他还要带着人在外头磕了个头才罢了。说是要尽他的心。奴婢拦不住他们,索性没拦着。”

主仆这里正说着,魏紫从外头打帘进来,说"周成送了钱太医过来。说是皇上吩咐,让钱太医过来给主子请平安脉的。要好好瞧瞧主子的身子。”

年姒玉刚刚用了膳,还没有到午睡的这会儿,昨夜落了一场雨,外头地有些湿,年姒玉也不爱出去溜达了,就在屋里和烟绒她们说话解解闷。

魏紫问,是不是现在就将钱太医请进来。

年姒玉却说不忙,问魏紫∶“这位钱太医,很得皇上的信任么?”

她更熟悉胤德和府上进宫前的生活。后来的登基进宫,她去做年姒玉去了,就不知道这边的事了。

她只晓得,皇贵妃在入宫前,照料她身体的是在亲王府当差的府医。

魏紫道“钱太医医术精湛,于女科甚有建树。皇贵妃入宫后,就时常给皇贵妃请脉的。”

“太后,还有宫中众位太妃的身子,都是他照料的。嫔妃们若是有事,都是另寻的别的太医。”

也就是说,这是先帝爷时就有的太医了。照料太后及太妃们的身体,那也就是说,跟嫔妃们是不沾边的。

但也未必就能绝对的信任。年姒玉留了个心眼,皇贵妃都是由他照料的,想必问也问不出什么来。魏紫这样说,就证明这个钱太医很得胤祺的信任了。

否则,是不会特特叫了他来的。

因着关氏进宫前同她说的那件事,年姒玉这心里头对宫中人总存了三分疑虑。

那些事儿自然是不要她费神去查的,但她也不能全然就把信任交付出去。尤其是这等有关健康的大事。

眼下还不大了解宫中的情形,进宫时日尚短,且走走看看吧。

周成领着钱太医进来。钱太医倒是很规矩,年纪瞧着四十五的样子,眉眼温厚,向医之人,面相还是很不错的。

是个浸医书有些能耐的样子。

年姒玉瞧着周成笑“怎么叫你来了”

周成恭恭敬敬的道“回年主子话,原本是叫奴才的师傅来的。但师傅要伺候万岁爷,这差事就叫奴才抢着了。万岁爷吩咐,请年主子好好瞧一瞧。万岁爷立等着钱太医的回话呢。”

他们万岁爷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每日在养心殿都睡不上一个时辰,天就是批折子见大臣。在军机处议事到深夜。

可便是这样,忙完了还记着问一句,年嫔今日怎么样啊。

幸而他师傅知道轻重,晓得万岁爷心里挂记年嫔娘娘,就让他们留心着翊坤宫的动静。

万岁爷过不来,但天天都能听到年嫔娘娘的事。

翊坤宫的小膳房要立起来了。

翊坤宫的小膳房立起来了。

年嫔娘娘觉着很好,每天都管御膳房要了很多新鲜莲藕。

其实都是些不大的小事。但都是和年嫔娘娘有关的。哪怕是听见年嫔娘娘今日在庭院里看了一会儿花,万岁爷听了都会笑。

周成这跟着师傅苏培盛在万岁爷跟前伺候,也有十来年了,这十来年里,他是瞧见过万岁爷宠着皇贵妃的。

但就是不一样。

周成自己琢磨不出来,但听他师傅的话准没错。年嫔娘娘这儿的差事,那就是要好好的办,打起精神的小心伺候着,这就对了。

这正好今日,万岁爷琢磨着年主子这儿忙完了忙顺了,就传话叫领着钱太医过来给年主子把脉。

当时万岁爷还嘱咐呢,叫他就在旁边站着,太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叫回来禀报。

年姒玉笑道“那就瞧吧。”

不瞧一回,胤祺那儿怕也是不能放心的。

钱太医上前来诊脉。周成就没出去,在旁边伺候着,在旁边陪着的,便是姚黄烟绒,还有银红。都是惯常在年姒玉跟前伺候的。

寻常的宫女太监,是进不到这儿来的。

钱太医把脉,屋中安静得很。

过了一会儿,把完了,钱太医才说∶“微臣观娘娘气色有些弱。娘体质是好的,只是大约受过重伤,调养的好了大半。但还需要继续调养些,方能大好。”

气色弱些,容色却极盛。这也是钱太医心中称奇的地方。

这后宫女子,哪一个不是身子弱了容貌上便有缺憾了。便是先前的皇贵妃也不例外。偏年嫔娘娘一点不受影响。

年姒玉就笑了“在湖北时,本宫瞧过的郎中也是这样说的。还开了方子叫本宫吃着。但本宫嫌药苦,不爱吃那个,就改成药膳食疗了。”

“烟绒,将药膳单子拿来,给钱太医瞧瞧。”

年姒玉既知道有人要害她,在没找到罪魁祸首之前,肯定不能再随便吃这些药了。

她不吃药,倒是先前宫外一直在总督府里当差的郎中还靠谱些。这药膳食疗她是可以一直坚持的。这谁能不爱吃呢?

钱太医要真给她开药,她便要用这个搪塞。

钱太医倒是没说开药方子的事,瞧了药膳单子,而后才道“娘这药膳单子,是极好极对症的。娘娘既嫌药苦,继续吃着这个也可。只是不吃药,药膳食疗就慢些,但总不会伤身,反而补气益血,很适合娘娘的身体。"

“慢些就慢些。本宫但求稳妥。”

年姒玉笑道,“在湖北的时候,本宫在那场事故中伤了身子。腰腹伤的重些。郎中瞧了,说是要好好将养的。但子息上就艰难些。如今太医再瞧着,大约也还是一样的说法吧?”

她这话一说,屋中除了烟绒和钱太医,一时另外几人脸色都变了。

年家小女儿在湖北被马车撞了重伤的事,因皇上处置过,这事儿是人人都知道的。

但年家小女儿因为伤了身子,子嗣艰难的事情,这是隐秘,那就没有几个人能知道了。

年嫔娘娘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都把人说惊着了。

钱太医本来没打算提这个的。他在后宫侍奉久了,知道后宫女子的倚仗,无非就是子嗣荣宠四字罢了。

若真有人子嗣艰难些,巴不得要藏着掖着,甚至不许身边人知道的。

怎么到了年嫔娘娘这儿,却直接就说出来了呢?他原本还想着,年嫔娘娘不提,他就要遮掩过去的。毕竟这个事,不好说的。

钱太医也不想惹麻烦。

可年嫔娘娘这性子,竟与后宫娘娘们大不相同,他不说,她倒是自己说了。

钱太医在后宫侍奉久了,神色不动,面上也是一派平静∶“娘娘还年轻,伤总有好的一日。子嗣艰难些,也不是养不好的。问医从没有绝对的说法。这几年不行,往后几年未必不行。娘娘放宽心,只管好好将养就是了。

年姒玉轻轻一笑“是啊,本宫还年轻。将来总有机会的。”

她这可不是随意附和钱太医的,她说的是真心话。

可身边伺候的几人却都是一副气压低的模样,竟都有些凝滞,仿若钱太医的话只是安慰人。

若是换了真的年姒玉,钱太医的这些话也确实是在安慰人。

那马车失控,撞年姒玉是不顾一切的。那一下,就把年姒玉给弄死了。要不是姒玉来了,这年姒玉就直接没了的。

年姒玉受不住这伤的,哪怕是好了,别说生孩子,都铁定是残废了。

姒玉却不一样。她能活下来,她能好起来,都因为她是蹙金珠,是罕有的蹙金珠。

她的身体,会因为蹙金珠的发芽开花而真正的好起来。

她的种子发芽了,开花了,她就大好了。她的身子大好了,自然就能生孩子的。

如今的将养药膳食疗,是在好好的温养和保护这个身体,让这个身体逐渐和她适应融合。

她本来也可以不说的,但这宫里,有人在暗处盯着她。她适当的放点消息出去,对她大哥大嫂那边调查肯定是有好处的。

那个人要是知道了她没死,但是不能生了,说不定会有动作,又或者不会有动作。

不管是哪一种,对她这里都没有什么坏处的。

引蛇出洞,她大哥大嫂也好抓蛇啊。

再者,这样的事情,也瞒不住什么。正好钱太医来了,她大张旗鼓的说了,会有她想要的效果的。

屋内片刻的沉默安静,被年姒玉含着笑意的清亮嗓音给打破了。

她说∶“本宫想问钱太医一句准话。本宫还未侍寝,皇上担心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觉得是无事的。入京时,府里的郎中也没说过不能行此事。太医若要去皇上跟前回话,烦请同皇上说一说,本宫确实无事罢”

谁都没想到,年嫔娘娘再开口,竟说的是这个。

连钱太医都是一愣。

心中却想,他与年嫔娘娘只见了一面,但却觉得,年嫔娘娘真是个狠人哪。说起子嗣艰难的话,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明明这般年轻,半点没有自怜自艾的情绪,明媚向上,难怪皇上这般看重了。

转念想想,却也没错。都这个时候了,既是入宫了,又这般得宠,当然是要想法子固宠了。

况且,钱太医也很清楚,确实是无事的。

要不怎么说,年嫔娘娘只是气色弱呢,那身子骨,并没有那么的弱。

只是今日听了太多的秘辛,钱太医心绪微有翻涌,他心里知道,对皇上,依着年嫔娘娘的意思,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但对外,皇上便是不吩咐,他这里也是一个字不能对外说的。

可这样的事,怕也是瞒不住。

不过,这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需要操心的事儿了。

魏紫同周成一道送了钱太医出去。

周成刻意走慢一步,颇有些愁眉苦脸的望着魏紫,小声道∶“姑姑慈心,奴才这儿想问姑姑一声,今儿这事儿,难道就真的一字一句照着原样儿回禀给万岁爷么?要不,姑姑请年主子示下,奴才这心里头,实在是没底了。’

今儿这事太大。谁能知道跟着钱太医走一趟,竟是个烫手的差事。这年嫔娘娘的身子骨这般的惊天大事,他哪敢原话照着回呢

他就想年嫔娘娘怜惜他,这样的事,但凡后宫哪位主子,那都是自己个儿藏着掖着不说的,便是知道了,也是自己温柔小意的同万岁爷说,哪有这么大张旗鼓的叫奴才们这么大喇喇的去说呢?

年主子这心,也太大了。

魏紫瞧他一眼,道∶“你跟着你师傅办差,也有十来年了,怎么还这般没长进?我们主子的话,你也听见了,说了让你与钱太医一五一十的回话。有我们主子在呢,你心里没底什么?只管好好的去说,将来有你的好儿。”

”若是不好好的说,回头传到我们主子耳朵里头,这心里头可就给你记上了。你仔细你的的差事将来还要不要了。”

翊坤宫的人,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外头有年家,宫里曾有皇贵妃,如今又有了年嫔,年家的荣耀高高悬在那儿,正是耀眼的时候。

周成也想,是呀,他一个养心殿的奴才,替主子们操这些闲心做什么呢?只管把万岁爷交代的差事办好办妥就是了。

周成低声谢了魏紫,紧走几步,赶上钱太医,一同往养心殿复命去了。

周成和钱太医都走了,院子里的奴才们各自忙着自己手上的差事,魏紫站在廊下瞧,人人都以为她是督看外头的小宫女小太监们。

其实那平静的面容下,却有着一颗担忧的心。

她不是担忧皇上知道了这事会对年嫔主子疏远。她是想到,当年皇贵妃也是这样,进了贝勒府,年纪轻轻的,就不能生了。

皇贵妃也是身子弱些。子息上艰难些,皇上一直宠爱皇贵妃,那独宠的架势,任谁也是及不上的。皇上从未介意过皇贵妃子嗣上艰难些,皇贵妃身子弱,皇上便替皇贵妃好好调养身子。

好些年了,皇贵妃才有了福宜阿哥的。只可惜福宜阿哥生下来到了两岁,没养住就没了。

后来才有了六阿哥和四格格。结果六阿哥和四格格好好的,皇贵妃却没了。

据魏紫所知,皇贵妃入府前,那也是好好的人,怎么偏进了府,就身子越来越弱了呢?

年嫔主子出事前,那是多活泼的丫头啊。皇贵妃总是提起,魏紫也是见过的,那是个跟假小子似的健康活泼的小丫头。

姐妹俩,竟都是这样的。这难道仅仅就是巧合么?这怎么能不让人多想呢?

可便是皇上插手了,叫人好好的审了那个案子,也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就是一场意外。

可,真的是意外吗?

魏紫瞧着围着翊坤宫的那朱红宫墙,她是在皇贵妃跟前发过誓的。在这宫中,她一定会好好的护着年嫔主子的。护着皇贵妃唯一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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