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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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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濯池徒弟送消息进宫里时说了,这回来闹事的是杨继晁的夫人和他的堂弟。

看样子,门口哭喊叫闹的女人就是杨夫人,她声音刺耳,哪怕堵着两个耳洞都挡不住。

她身边的堂弟倒是情绪平静一些,只有在需要附和的时候说上一两句。

其他时间都是保持安静的。

“我相公的尸体好好地放在你们义庄,怎么能说没就没?”杨夫人扯着兰濯池身边小徒弟的领口,双目通红,“我不管,今天我就是翻遍这破义庄,也要把我相公找出来,你们敢拦我,我就去报官。”

兰濯池身边的小徒弟满脸为难,他的额汗已经淌过了下巴,在尖上结成了水珠:“夫人,上回您就来过了,您不是也没在义庄里找到您相公吗?我们发誓一直在寻找您相公的下落,如果有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杨夫人又是一声尖锐的反驳:“你们嘴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谁知道?现在的事实是,我相公在你们义庄里不见了,我相公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你们要是敢私藏他尸体,这间义庄别想再好好地开下去。”

她把皇帝都搬出来了,意图让兰濯池和她的小徒弟知道,义庄里不见了的那具尸体来头大得很,不想给义庄惹麻烦,最好早些把她相公交出来。

可面对她的强硬,面对皇上的威势,小徒弟还是一样的为难说辞:“夫人,我们没有隐瞒您,就是不见了,我们已经收了您的铜板,下葬的事我们一定会办,您也不要太着急,毕竟人也……”

人也已经死了,就算找回来也是死的,着急没用。

杨夫人一对浑浊的双瞳怒瞪:“你怎么说话的!”

杨夫人本就在失控的边缘,小徒弟的一番话踩了雷区,她当即上去抓住了小徒弟的头发,一双尖利的指甲挠了上去。

一声惊叫以后,义庄乱了套,小徒弟被抓得吱哇乱吼,脸上被挠出了好几道,鲜红地延伸至耳迹,杨夫人的堂弟上去拦,被杨夫人一手扒拉着推开。

义庄里面的其他徒弟纷纷赶出来拦架,他们用胳膊去挡,却被杨夫人一手一个抓得衣服都散了,像是来了一出出洋相大会。

全程兰濯池只

是在一边看,他不上去拦,也不开口说话,就站着看他们打打闹闹。

小徒弟为一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眉眼出血,脖子通红,被抓得一声干呕,吐出了软烂的一点白馍馍碎渣,接着就是吃痛地大喊“我错了”。

杨夫人怒急上头,没有因为他道歉就心软,还在对着他那张脸抓挠。

耳边全是风声,忽然传进了一声叫:“杨夫人。”

杨夫人本来不想理,现在谁也阻止不了她为自家相公伸冤,可那声音太特殊,特殊到几乎让她的手一下停止了暴行,迟疑怯生地转过了头。

印象中只见过一次的皇帝出现在面前,没有穿黄袍。

杨夫人喃喃:“皇……”

“杨夫人,”宋吟没让杨夫人叫全,“我是为了杨侍郎的事来的,想必您也是,我们不如进去坐下来好好说。”

杨夫人嗓音含混:“好,好,进去说。”

义庄的闹剧结束,杨夫人和她的堂弟被宋吟带着一起进了义庄,在一张桌子四周坐下,小徒弟给他们添了茶倒了热水,又呲牙咧嘴地到一边站着去了。

兰濯池也站在一边,没坐,他看着真来了的于胶怜,又看于胶怜还把他小叔子带上了,眉间皱紧。

杨夫人见宋吟来了之后平静了不少。

皇上来了,说明自家相公是被关注的,这让她又喜又悲,她抽抽搭搭地用手帕擦着眼泪,哭声停不下来。

宋吟让她哭了一会发泄情绪,开口道:“杨侍郎为我排忧解难过好几回,算起来,是我的恩师之一,他死了我很难过,听他尸体不见了,我和杨夫人一样恼火,如果是有人故意偷的,我一定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停了停,话锋一转:“不过杨夫人,有些事我要先提前问一问,杨侍郎回家的那一天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他有没有给你们捎过书信,说在宫里遇到了怪事。”

杨夫人捏着手帕的手停了下来,她放空地回想:“异常……没什么异常,他那身体是老毛病,大夫劝他好几回好好歇着了,那天他病又复发,这才要回家。没见他有什么异常,他回家一整天,都没出去见过别人。”

杨侍郎死的时候也没异象,眉目安详,穿着一身麒麟袍,连眼都没睁,是正常死的。

说着,杨夫人又哭诉起来,她扒着桌子,看着过分年轻的小皇帝:“皇上,您一定要替我家相公做主,这义庄处处是古怪,都说没碰过尸体,可尸体怎么会无端消失?听说现在有些义庄会偷卖尸体,我担心是他们把我相公卖了。”

宋吟观察杨夫人,杨夫人已经为杨侍郎的事奔波操劳了数日,白发见长,她现在只想要一个承诺,而这个承诺一定得是足够有分量的人给他的。

他是皇上,杨侍郎尊奉的主子,这个分量足够重,宋吟轻轻拍了拍杨夫人的背,语气安抚:“夫人,您别急,义庄开了好几年,没出过这种事,你不信任他们,就信任我,您今天也累了,先回家,我一有消息就叫人知会你,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杨夫人犹豫:“可……”()

看到宋吟的眼神,杨夫人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在皇帝面前,她也只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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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夫人改口了,她说等自己堂弟再搜一遍义庄,如果搜不到,她就走。

宋吟没有理由拒绝杨夫人一个想让自己心安的请求,他一点头,杨夫人身边矮小的堂弟便收到指示,走进义庄摆放棺材的房间,一处一处搜索起来。

杨夫人不想触景伤情,一个人先到了义庄外面等候,宋吟和沈少聿还在义庄里面,他和沈少聿挨得很近,因为兰濯池一直看着他,他总觉得发毛。

义庄里的棺材摆了很多,有些是空的,有些装了还没来得及下葬的尸体,堂弟匆匆搜过一遍就出来了,手里又黏又滑,都是他出的汗。

宋吟和他眼神接触了一下,略微点了下头,算是对大臣亲人的尊重。

堂弟原本要走,却在走到门口时忽然又折道返回来,让宋吟和他去角落里。

堂弟看模样还是个年轻小伙,听杨夫人说今年在预备去贡院考试,吃得多,但只横向发展,他把宋吟招到角落后,压低声音:“皇上,我记起来一件事,我哥前不久给我寄过一封信。”

宋吟一怔:“信里写了什么?”

“信里写了……”堂弟挠了挠湿滑的脸皮,“写了他在皇宫里看到了人蛇怪,我当时以为他是说笑的,就没当真……和那封信一起捎回来的还有这盏油灯。”

他从裤腰里拿出一个布袋,解开绳子,从里面掏出一根细瘦的油灯:“我哥在信里说这油灯一般点不亮,要是点亮了,说明他的魂就在附近,那天我看到这封信,以为我哥做官做得不顺利,人疯了,但现在他尸体凭空失踪,我想……可能有怪事。”

他越说,气喘得越重,像是吓坏了,他把油灯一股脑塞进宋吟手里,“我现在把这油灯给您,希望您能把我哥的尸体找回来。”

堂弟把油灯交给他以后,畏畏缩缩地跑出了义庄,挨上了杨夫人,杨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义庄,唉声叹气转过身。

宋吟看着两人形单影只,风吹得猎猎作响,想起他们来的时候是搭着马车,他偏头:“沈少聿,你去送他们。”

沈少聿看了眼他,低头道:“好。”

……

沈少聿走了,走了之后,宋吟顿时反应过来,沈少聿不在,那他不就和兰濯池独处一室了吗?

宋吟后背顿紧,皇城怪事刚有一点眉目的欣喜消了下去,他握紧油灯眼神飘过去,发现兰濯池好像也没太当他一回事,正在义庄外面指挥徒弟收拾残局。

杨夫人刚才闹事的时候见到东西就砸,拿到东西就扔,又踹又踢,把义庄搞得乌烟瘴气,收拾起来要费好大劲。

宋吟找了个凳子坐下去,还好,兰濯池现在忙得很,顾不上他,但宋吟转念又一想他根本不用怕,是于胶怜一直在骚扰兰濯池,而兰濯池眼光高,前期看不上欲求不满的于胶怜。

宋吟一口气还没松完全,兰濯池推门走了进来,他

() 用眼角看了看宋吟(),将一壶水放到桌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目带戏谑:“喝吧,皇上之前说,最喜欢喝我这义庄里的水了。”

宋吟搜索了下脑中回忆,于胶怜是去过兰濯池义庄,而且是专门说的这种话。

他嘴里吞了一下,刚想说话,眉心蹙紧,抬手蹭了蹭瘙痒的胳膊:“兰濯池,我好像被虫子咬了,你这里有没有涂的药?”

没得到预想的回答,兰濯池心有不快地看去,看到了宋吟胳膊上果然起了细小的红疙瘩。

这义庄独有的蛇虫,被咬了会浑身发痒,毒性很凶,为此他还让小徒弟人手备一个紫云膏。

但小皇帝不常来,手里也没备用药。

皇帝毕竟是皇帝,在义庄受了罪,改天受罪的就是义庄,他转身道:“我去拿紫云膏。”

看到兰濯池出去找小徒弟了,宋吟继续用手掌蹭着那块起小疙瘩的地方,缓解突然来的瘙痒,他倒不是很在意被咬,他现在心里还想着杨继晁的事。

于胶怜和杨继晁在皇城里的接触不多,但杨继晁和两个大臣走得十分近,都是文官,都是从贡院考上来的,关系密切。

杨继晁既然把看到人蛇怪的事告诉给了不亲密的堂弟,会不会同样藏不住秘密,告诉给他那两个密友?

宋吟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细瘦油灯,杨继晁给堂弟的信里,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并且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尸体会失踪,所以给了堂弟这个油灯。

种种迹象都说明,杨继晁的死,可能并不是因为病发……

“嘶。”宋吟停止了思考,他胳膊突然开始痒得厉害,衣领下的脖子也有点痒,他坐在凳子上,把手伸进领口里轻轻碰了碰。

屋里门窗紧闭还烧着火,宋吟碰着碰着丝毫没缓解,反而把自己热出了一身汗。

兰濯池从外面拿着一管紫云膏,刚要推门进去,就从窗口看到了里面的于胶怜,眼睛朦胧,正凄凄惨惨挠着脖子,衣领被他弄得歪斜。

于胶怜喜欢保养自己,那身皮嫩得很,仿佛身上那丝绸袍子都能划伤他的肉,在出汗情况下,还会变态地出现体香。

兰濯池不用进去,只用看于胶怜那样子,都能想象空气里凝的香有多黏稠。

兰濯池出现在门口,他裤子逐渐变得紧绷,腹上起了一条条发紧到有了形状的筋,气息紊乱,眼里像是发出了绿光。

他是看不上于胶怜,于胶怜站的位置虽然高,但文化有限,字都不认识几个,胜在屁股翘皮肤白,兰濯池原本也没什么想法,但这两天于胶怜突然忽远忽近地耍弄起了他。

他被套进了网里。

如果这是于胶怜的手段,那他认栽,兰濯池捏着紫云膏进了义庄,朝于胶怜走过去,想要把人压地上。

……

沈少聿把杨家两人送了回去,又重新回到义庄门口。

义庄其他徒弟都出了门,只剩一个小徒弟睡眼惺忪地站在石门边上,时不时抬起手捂住嘴巴打哈欠。

沈少聿朝他走过去,刚一走近,小徒弟就拦住他:“别进去。”

小徒弟是认识沈少聿的,但不是作为朝堂上名声显赫的右相身份,而是作为兰濯池的小叔子,以前这义庄是沈少聿哥哥开的,他哥死后,就由兰濯池接了手。

所以说来,小徒弟认识沈少聿也有了好几年,不过一直不知道沈少聿是朝廷的人。

沈少聿被拦,目光冷冷淡淡地掠过去。

小徒弟神神秘秘:“你嫂嫂和刚刚来的那位恩人现在正在里面呢。”

他见沈少聿愣住,很明显听懂了弦外之音,但似乎不能接受,便语重心长地开解:“师父去了好久了,你嫂嫂这些年也一直一个人,很辛苦,义庄这么大,多个人一起照看着,也能替你分担一些,我想师父也会接受的。”

小徒弟拍了拍沈少聿的肩膀,沈少聿太高,肩膀也不和他在一个高度上,他抬高了手才碰到:“刚才那个人我看着很好,长相是我这些年看过最好的了,他还帮你嫂嫂哄住了杨家人,各方面都很好。”

“所以千万别进去打扰你嫂子找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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