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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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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鬼界的入口处在五州之外的极北之地,此处千里冰封,万物凋败,渺无人烟。

琢光派的不少弟子这几日在此受了鬼气的影响,精神不济,只能靠着醒神的丹药强撑,见到赫连铮来,立刻上前迎接。

赫连铮的妹妹曾在琢光派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心中记挂妹妹,常常会去涿光山探望,故而他同琢光派的年轻一辈的师弟师妹们的关系都不错。

他为人豪爽耿直,重情重义,更可贵的是心怀苍生,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魄力,琢光派的几位长老每每提起他都要感慨许久,惋惜他没能拜入他们门下。

赫连铮把自己在路上准备好的丹药分给这些道友,然后告别了他们,踏入酆都。

酆都界内暗无天日,不见半点日光,处处弥漫着森森的鬼气,还有许多细细长长无处可归的鬼影在这里游荡。没有烧尽的纸钱掠过寂寥长街,那些快要倾倒的牌楼上白色的灯笼被风一吹,摇摇欲坠,下面破碎的长幡跟着猎猎作响。

谢慈跟在赫连铮的身后一起踏入酆都,他在落蝉谷中里待了一日一夜,出谷后遇见一群正道修士,听他们说酆都有异象,正好他又不认识去酆都的路,就跟着他们一起来了,倒也不曾想会在这里遇见赫连铮。

不过这不稀奇,他这师兄向来是个不怕麻烦的主儿,以天下安危为己任,即便他此时不来,等到酆都鬼气扩散到人间,他还是要来。

谢慈却毫不关心人间的事,他只知道死去的人化作鬼魅后便会来到酆都,等待下一世的轮回。只是从前他以为会有黑白无常来引路,如今自己亲身死了一遭才明白,这原来是要自己去的呀,可要是有不认路的,岂不是永远地漂泊在这天地之间。

谢慈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事有哪里不对,但眼下他管不得那许多了。

他还是想要找到李青衡,他想再见他一面,即使他已经投胎转世,不再认得他;即使他仍不知道见到后要做些什么,与他说什么话,然一想到还能见到他,就难掩心中的雀跃之情。

这是谢慈第一次到酆都来,他环顾四周,这里比话本里描述的地府更为破败简陋,连一座完整的府邸都不常见,偶尔蹦出那么一两簇幽蓝鬼火,映得活人脸仿若僵尸。

谢慈感觉不到这里的阴森恐怖,他慢慢悠悠地想着现在所见都是李青衡见过的吗?李青衡在看到会想什么呢?

或许是过去总把李青衡关在他记忆深处那个不见天日的小小匣子里,现在一放了他出来,谢慈就会频繁地想起他来,一抬眸一错眼,全都是他。

他会想如果是李青衡陪他一起走在这条路上,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不知道酆都里面有没有糖人,他会让自己吃吗?

谢慈一路上都在想着有关李青衡的事,有些奇怪的是,赫连铮等人明明可以看到那些四处游荡的鬼影,却看不到他。

谢慈无所谓赫连铮能不能看见他,他只怕李青衡也曾这样跟在他的身边,怕他们永生永世都无法再相见了。

谢慈在酆都找了几日都不见李青衡的踪影,李青衡死了很久,本就不该还留在酆都之内,找不见他实属常理,明知如此,谢慈还是会觉得失落。

赫连铮为遏制鬼气蔓延,迁动旧伤,然酆都内的情况却是愈演愈烈,不得已他联合众位道友在酆都与人间的交界处摆下九曜金乌大阵。

耀眼金光将半个酆都照得亮如白昼,城内无数鬼影四散而逃,钟山顶上断尾的巨兽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天开石裂,丘峦崩摧,无边鬼气化作千万利刃,呼啸而来,又于金光之中化开,露出一张张狰狞绝望的脸。

列阵的不少道友都受了内伤,眼看支撑不了多久,赫连铮飞身而起,立于大阵中央,双手十指迅速变换掐诀,结出数百符阵,浮于周身。狂风吹动他的衣袍,他衣服下的皮肉都已绽开,血水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像是生了一簇簇红花。

四周金光又胜刚才,在那断尾的巨兽轰然倒地的瞬间,赫连铮的眼前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炼狱光景,天地昏沉,风雨如晦,炽热岩浆沿着龟裂的土地缓慢流淌,远山下面的尸体堆了一层一层,血流如河,恍如浩劫已至,一副末世之景。

赫连铮只觉得头痛欲裂,从半空掉落,琢光派的大师姐许云容飞身接住他,喂他吃下许多疗伤的丹药,他才勉强没有昏厥过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巨兽倒下的深坑,向四周的道友询问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人能回答赫连铮的问题,最后是琢光派中一位见多识广德高望重的长老道:“这怕是得去审狱司查一查酆都的命簿。”

旁边的谢慈摸了摸自己虚无的下巴,原来还有命簿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厉害,想搞来看一看。

三途河畔,审狱司中,掌管酆都命簿的是一长发及地的白衣女子,或许是在酆都境内很少见到阳光的缘故,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映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好似透明。

此女名唤薄澜,酆都的人称她为澜姬,她生的十分美丽,却冷若冰霜,掌管审狱司数百年来脸上都不见一丝笑容。

澜姬知晓他们的来意后,并未难为他们,她抬手在半空划过,十二本浮着金光的簿册出现在众人面前,她道:“此乃十二命簿,不知诸位是要查哪一本。”

她话音落下,那些命簿便自己翻动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人界与修真界的种种,花虫走兽,浩瀚苍生,过去发生的,正在发生的,都映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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