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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岛家百般欢迎,甚至以隆重的晚宴表示尊敬。
晶莹的酒液映耀烛火,修治看着素来威严的父亲谄媚地为夜蛾正道倒酒,字字句句都是称赞的话,忽然的,他觉得很没意思——那只趴在他父亲身上的咒灵被夜蛾正道拔除了,他终于再一次看清了父亲的脸。
但,很没意思。
庸庸碌碌的大人真是比可怖的咒灵还像怪物。
……他害怕的从来不是咒灵。
他害怕的一直都是喜怒无常变幻不定的大人,他不理解的一直都是从他们身上涌出来的那些足以把他溺毙的情绪……有什么意义吗?
这些都有什么意义值得追逐求索吗?
津岛修治垂下阴郁的眼眸,他悄无声息地起身退出热闹的客厅,所有的声音都被抛在脑后,无人意识到他的离开。
他一步一步隐没在夜色里,一步一步退回他的院子。
这里也无人为他点灯。清冷的月光无差别的洒落,他才踏进门就停住了脚步,三米之外的墙头上,正站着一个檀真昼。
四目相对,修治忽然开口,“檀真昼,我
们离开这里吧。”
那双天青色的瞳孔突然绽出笑意,笑意一点点拉大,最后灿烂的如同朝阳一样。
“中国有句古话是这样说的:择日不如撞日,”檀真昼朝他伸出手,“要走的话不如就现在吧。”
修治:“……”
檀真昼眨了眨眼。
鸢色眼眸中淤积的阴郁像被月光化开了,他带着被折服了的无奈,开口吐槽:“我说,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准备一下吗?”
两人踏过黑暗无人的街道,抛去所有的虚妄与灯火,朝着囚笼之外走去。
“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总不能回家把装满作业的书包背上吧?”檀真昼枕着双臂,笑了起来,“何况,唯一的财产我已经带在身上了。”
修治跳了起来,像是被震惊到,“哇,这种话,好恶心。你居然把我当成你的私有财产吗?”
这种小儿科的话对檀真昼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檀真昼竖起手指回答:“你可是我的外置大脑!”
话音刚落,津岛修治突兀地停下。
乌云将月色遮蔽,连同以最轻忽的口气问出的最重要的问题,无光的鸢眸定定地看着两米外的檀真昼。
檀真昼回望着他。
没人说话,沉默蔓延开。
唇角勾起最清浅的笑,檀真昼弯腰捡起一根棍子,将其中一端放到修治手上,随后像被授勋的骑士一样单膝跪地。
“我以万世破晓之风向你起誓,在这世上,无人能将你私有,”棍子的另一端被他放到自己的肩上。“而我檀真昼,永为你开疆扩土的刀,你庇护自身的盾,你行走于世的引路基石——此誓言永垂不朽亘古不灭。”
平地风起,深邃广袤的林间万物见证。
乌云散去,被遮蔽的月光重新倾洒于地。
津岛修治一手抱臂一手拿着棍子,一副被恶心坏了的样子,边往前走边说:“你这个突然说点肉麻话的病症医生怎么说,真的不再抢救一下吗?”
檀真昼站起身,漫步跟上。
“医生说,没交钱。”
修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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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治:“算你狠。”
檀真昼很谦虚:“还好还好……大脑,我们今晚要住哪里?算算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哦。”
属于津轻的地界碑被他们抛在身后,清浅的月光为他们照亮前行的路,夏日夜风习习,远远传来他们的声音。
“生日快乐,真昼。”
不知何方的钟声敲响,十二点到来的钟摆和檀真昼的声音重叠到一起。
“生日快乐,阿治。”
“说起来,既然我们都打算离开了,那就改个名字吧。”
“那你想改成什么?”
“……太宰,”稍显稚气的声音顿了一下,“就叫太宰吧,太宰治。你呢?”
“我的话,我还是叫檀真昼吧,我可是以这个名字立下了永不背弃的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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