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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血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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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一百个胆儿,他也不敢和盛承昊动手。失手?怎么可能失手。】【真是个傻子。】【妈只要掉几滴眼泪,他就主动跳出来顶罪。】

赵向晚站了起来,礼貌询问: "可不可以带我上去看一看案发现场?"

盛载中起身: “行。”

盛载中在前面走,赵向晚突然发问: “22号中午,你和盛总聊了些什么?”

盛载中目光微敛: “就是工作上的事。”

赵向晚道: “工作上的事,能聊一个小时?”

盛载中迈步上楼: “你不懂我爸,他谈起工作来,可以一口气谈几个小时。”

/>赵向晚道: “工作狂?”盛载中苦笑: “是啊。”

赵向晚道: "所以,连你生日也会遗忘?"盛载中停住了脚步。

赵向晚道: “21号,是你生日吧?你妈即使住院,也在冰箱里给你留下做好的蛋糕,可是你的父亲,只知道工作,恐怕连那天是你生日,都忘记了吧?"

昨天晚上查看盛家四口的户口信息,赵向晚终于明白为什么6月21日这天,盛载中会给保安送蛋糕。

盛载中的脸色有了变化,那张讨喜的面孔上有了阴云。

【他的心里只有小天,他记得小天的每一个生日,再忙也会参加他的家长会,陪他一起打球,为他的每一点进步而感到骄傲,可是我呢?他连那天是我的生日都不记得!他只知道要求我接来送去,让我去逼开发部的那班科研人员。我是他儿子,我不是司机!哦,不,我根本不是他儿子。】

不是他儿子?

盛载中不是盛承昊亲生儿子?赵向晚的内心再一次受到冲击。

不过分神两秒,盛载中迅速调整好心情,他继续往上走,淡淡道: “我爸工作忙,又不是什么整生日,过不过的都无所谓。"

嫉妒,是盛载中的心结。只要不断刺激这份嫉妒之心,盛载中就会展示出他最真实的一面。

赵向晚跟着他上楼,站在书房门外。

看着门口左侧的陈列柜,赵向晚道: “真的是因为工作忙吗?我看这陈列柜,盛总最在乎、最宝贵的东西,应该都在这里吧?"

盛载中猛地转过头,盯着赵向晚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

赵向晚耸耸肩,一脸的无辜: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第一次过来勘查现场的时候就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柜子里没有你的照片,也没有你的奖杯、奖状和奖章?哦,当然,也有可能你不如弟弟优秀,什么奖励都没有获得过?"

盛载中的眼睑抽动了几下。

【我没有奖励吗?不是的!我也掌过三好学生,我也有过绘画获奖,我也曾有过歌咏比赛一等奖,为什么他从来不放在心上?妈妈说,不要紧,她知道我有多优秀。可是……为什么他就完全看不到呢?如果不是去年他们吵架我偷听到,我都不知道,原本我竟然是我妈偷生下来的野种。】

/>偷生的野种?这个消息实在太劲爆!谢纤云曾经与人有染,珠胎暗结生下盛载中?婚前、还是婚后?

赵向晚继续刺激他: “我听说,盛总是研究生学历,华夏科学院的高级工程师,盛载天也继续了

他的优秀基因,不仅成绩优秀,而且体育能力非常出色。你作为盛家长子,盛载天的哥哥,是不是偶尔也会有些不平衡呢?"

盛载中咬着牙道: “赵警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挑拨我和弟弟的关系吗?我告诉你!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我和弟弟都姓盛,关系很好。他优秀我一样为他感到骄傲,我在公司管内务,将来弟弟计算机专业出来之后做研发,兄弟齐心协力一起把公司越办越好,这就是我爸、我妈的心愿!"

赵向晚微笑不语。盛载中还真说对了,她就是要挑拨。

朱飞鹏是神队友,立马接了一句: “可是,现在你弟弟要坐牢,就没办法搞研发,他的前途尽毁,你难道不心疼吗?"

盛载中道: “我当然心疼。所以我找了最好的律师团队,一定会好好为小天辩护,他只是误杀,又是未成年人,他不会有事。"

赵向晚已经得到足够的信息,对盛载中不再感兴趣,而是蹲下.身体,细细观察尸体周边的血迹,并示意朱飞鹏过来。

朱飞鹏这两天一直在做血迹研究,早就发现了问题,再一次来到现场,感受更为深刻,低声对赵向晚说: “看到这喷溅式血迹了吗?绝不可能是一次击打所造成。应该至少有七、八下,才能造成这样的喷溅。"

赵向晚点头: “是的,盛载天说他只打了一下,明显是说谎。”

盛载天心善,以己度人。想着母亲是被迫反抗,肯定不可能凶残地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拿硬物打父亲的头,因此当警察问他打了几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说只打了一下。

两人站起,走到陈列柜观察。“用来打人的奖杯原本放在哪里?”

先前勘查现场的时候,朱飞鹏发现最底下一格有一个位置明显空置着,当时推测是否被凶手带走,现在结合盛载天的陈述,应该就是奖杯放置的位置。

赵向晚伸出手,在陈列柜方向虚抓一把,站在盛承昊倒下的方向,左手正好抓住这个奖杯。她的身高,与个子中等的盛载中差不多。

她退开一步,对朱飞鹏说: “你来试一试。”

朱飞鹏站在她原先站立的位置,再伸出左手来,却发现一抬手就到了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如果要伸手去抓那个奖杯,非常不顺手,势必碰倒旁边的两个相框。但当时警察到达现场时,这两个相框并没有碰倒。

朱飞鹏的身高,与盛载天相仿。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朱飞鹏戴上手套,取下奖杯周边物品,全都装进证物袋。如果这些物品上没有发现盛载天的指纹,那就说明取下奖杯砸死盛承昊的人,根本不是盛载天。

盛载中站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他并不笨,看着这两名警察的动作,明白他们是在还原现场。

【小天个子高,他拿下来的应该不是那个奖杯,而应该是上面两排的物件。百密一疏,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砸了几下?我都忘记了。】【那个老匹夫,敢无视我的存在,我就让他去死!】

赵向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是一张讨喜无害的脸,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怎么偏就是蛇蝎心肠?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盛承昊虽然对他不算亲近,但也没有缺他吃穿,供他读书,将他带到公司,手把手教他管理,又将人事部门交给他,这样的信任,难道不足以抵消忽视与偏心之错吗?

看完现场,明确了几个关键点之后,赵向晚对盛载中说: “麻烦你,叫一下谢纤云女士,我们有些话要和她沟通。"

盛载中思忖片刻,压住越来越紧张的情绪: “那,你们请先到一楼客厅等一下,我去叫妈妈。”

赵向晚、朱飞鹏、刘良驹下楼,坐在沙发上。

四周很安静,透过一楼落地大窗,可以看到院子里盛开的蓝紫色绣球花、粉色蔷薇,还有那如茵的绿地。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谢纤云终于下楼来。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原本就有些青紫瘀痕的面孔更显憔悴,她穿着拖鞋,走路有些一瘸一拐。

朱飞鹏记得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这样一瘸一拐地走路,便询问道: “你的脚怎么了?”面对外人,谢纤云很紧张,一个人远远地坐在单身沙发,低着头,老老实实回答: “昨晚崴了脚。"

盛载中

站在母亲身后,坐在沙发靠背上,一只手搭在母亲肩头,似乎要传递力量给她。赵向晚突然问: "为什么崴脚?因为晚上见了鬼吗?"谢纤云愈发紧张,整个人缩成一个团,但依然老实回话: "没,没有。"

看来,盛载天没有说错,谢纤云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她一个人的时候很自在,但一旦有旁人在,立马就会进入一种自我封闭状态。

不过,她有一个优点——不管谁问,她有问有答。

赵向晚冷笑一声: “谢女士,你心虚吗?”

但凡赵向晚用这样的口气问话,基本都是对方有问题。朱飞鹏与刘良驹立马明白过来,对视一眼,将主场交给赵向晚。

谢纤云开口说话: "不,不心虚。"

赵向晚看着她,句句似刀一样刺进她灵魂: “谁杀的人,你最清楚。为什么要牺牲掉小儿子?你要保护谁?"

谢纤云嘴唇紧闭,成“一”字形。

盛载中立刻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说: “赵警官,注意你的措辞!这里是我家,不是公安局的审讯室!小天已经自首,你们还想要做什么?难道要逼死我家里所有人吗?"

赵向晚没有理睬盛载中的警告,而是转过头,指着窗外那盛开的绣球与蔷薇。

“这都是你养的花吧?绣球花团锦簇、蔷薇清新秀美,各有各的好,都是你亲手栽培,为什么你喜欢蔷薇,不喜欢绣球?"

谢纤云顺着赵向晚的手指,看向窗外盛开的花朵,喃喃道: “我有吗?”

偏爱,这是谢纤云的心结。

被戳中心事,谢纤云身上那层厚厚的茧壳终于打开了一些。她伸出手,握住盛载中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他只喜欢小天,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更爱小中,这样小中才不会难过。】

谢纤云面色发白,右手横过胸前,紧紧握着大儿子搭在左肩上的手。【小中,不怕。】【不怕不怕,有我呢。】【我们都不会有事。】【小中是对的,小天未成年,律师会帮他辩护,他不会有事。只要他认下来,我们三个都不会有

事。】

谢纤云此刻一颗慈母心全都在盛载中这里,对自首的盛载天,没有半分想念、不舍。想到盛载天宁

可抛掉大好前途,也要维护母亲,赵向晚便为年少的他感到不值。

赵向晚没有再留情面,加快了语速。

“盛承昊为什么那么偏心,谢女士知道吗?”

谢纤云木然回答: "小天像他,更聪明、更会读书。"“可能还会有其他原因吧?”

谢纤云的手紧了紧: “没有,就是这个!”“盛载中是盛承昊亲生孩子吗?”谢纤云的眼神明显开始慌乱: “当然是!”

赵向晚冷笑一声: “谢女士,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已经有DNA检测技术的存在?”谢纤云当然知道。她的额头开始冒汗。

这一点,倒是与盛载天有几分相像,一紧张就会额头冒汗。

赵向晚看着谢纤云,目光如矩: “看来,我没有猜错,盛载中不是盛总亲生的。”

谢纤云没有吭声,盛载中大吼一声: "你说什么?你这个警察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赵向晚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盛载中: “闭嘴!”

她的目光里带着一分鄙视,成功激怒盛载中,他一把甩开母亲的手,走到赵向晚面前,伸出手推操她: “你才给我闭嘴!”

朱飞鹏飞快起身,想要阻止盛载中。他的动作虽快,却没有赵向晚快。

赵向晚一把抓住盛载中的胳膊,一扯一扭。"啊——"

盛载中胳膊被反扭到背后,痛得叫了起来。赵向晚取出手铐,迅速将盛载中双手手腕扣住,大喝一声: "敢袭警?你给我老实点!"

盛载中努力想要挣脱赵向晚的束缚,可却发现是徒劳。谢纤云吓得双手交叉抱胸,一边哆嗦一边道: “你,你放开他。他不是袭警,他没有袭警。”

赵向晚借机控制住盛载中,将他推到一旁,交给朱飞鹏。朱飞鹏一把压住盛载中肩膀,将他推进另一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不要乱动!"

谢纤云心疼儿子,继续哀求: "你们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不要铐他。"

赵向晚身体微微向前,紧紧盯着谢纤云的眼睛: “心疼了?大儿子只是被铐,你就心疼了。可是你知道吗?盛载天现在关在看守所,手铐、脚铐,一样没有少。只有一把长椅,坐、躺、

睡,全在那一张椅子上。"

许嵩岭与刘良驹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吧,小师妹又开始忽悠人了。谢纤云受不住良心的拷问,颤抖着声音说: “小天是我儿子,我也心疼他。”

赵向晚: "让我来猜一猜,盛载中的父亲是谁吧?"

谢纤云最怕揭起这段痛苦往事,顿时尖叫起来: "不要说,不要说!"

赵向晚步步紧逼: "为什么不能说?"

谢纤云拼命摇头: "不能说的,不能说的……"

赵向晚的态度突然柔和下来: “那是你的私事,我不追问。”谢纤云终于松了一口气,瑟缩着身体,双手环抱住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赵向晚道: "盛总知道盛承中不是他亲生的吧?"

谢纤云点头: “知道。”

赵向晚道: "盛总虽然偏心,但他可曾亏待了盛承中?"

两行泪水顺着谢纤云的面颊往下流,她颤抖着声音道: "没有。"

赵向晚陡然提高音量: “为什么要杀他?”

谢纤云被赵向晚这一番忽软忽硬的操作搞得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撒谎,下意识地回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倒在地上,我拼命地叫,拼命地叫,我害怕得要命。"

赵向晚问: "谁打的他?"谢纤云拼命摇头。【不能说,不能说!】【小中也不想的,只砸了他一下,他就倒了。】

赵向晚目光冰冷,扫向窝在沙发上的盛载中: “你打了几下?”

盛载中觉得赵向晚简直有毒,那双眼睛亮得像火一样,灼得他整个人都在痛。他叫了起来: "没有,没有。"

谢纤云茫然地转过头,看向大儿子。

【我说了什么?明明我们已经约好,小天自首,检察院那边以杀人罪起诉,律师做无罪辩护,小天是未成年人,法官会网开一面。就算坐几年牢出来,公司还是有小天的份,他们兄弟俩一起齐心协力,家业蒸蒸日上,谁还会记得盛承昊的死?

没有人再质问孩子是从哪里来的,没有人再打我、骂我,从此我只有两个儿

子,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不好吗?我觉得很好,非常好。】

赵向晚听到这里,不由得咬牙。很好吗?不好!

按照他们的安排,承认杀父罪名的盛载天一定会被判刑,等他从监狱出来,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疼他的父亲,没有了。光明的前途,没有了。

公司早就被盛载中牢牢控制在手中,根本不会属于他。至于偏心的母亲,谁知道几年、十几年、二十几年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到了那个时候,盛载天再来后悔,有意义吗?时光不能重来。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盛载中除掉了两颗眼中钉,拿到公司掌控权。谢纤云摆脱家暴的丈夫。他们母子俩倒是过得逍遥自在。可是,谁会记得那个一脸懵懂、天真,一心为了保护母亲而自首的少年?

警察职责,惩恶扬善,维护公平正义。赵向晚既然遇到,那就必须要为那个阳光、善良的少年,讨回公道!

赵向晚的笑容里透着冰冷的寒意,目前从谢纤云脸上,慢慢移向盛载中: “是谁,掌着奖杯狠狠砸向盛承昊,令他倒地?又是谁,拿着奖杯,一下、两下、三下地击向盛承昊的后脑?盛承昊虽然死了,但柜子上、墙上、地板上的血迹,都会告诉我们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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