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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不做人的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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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已经学会不去管他们父子怎么相处了。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管太多反而容易坏事。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相处模式,他年纪大了和晚辈之间存在代沟。

扶苏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炉:

“父亲胡说,你看起来那么年轻,哪里就年纪大了?”

一个没注意把外头的棉套子拨开了,指尖就这么碰到了里面滚烫的金属壳子。

“嘶!”

飞快收回手,就见指尖已经被烫红了。幸好温度不算很高,并没有起水泡,只是不断有隐隐的疼痛传来。

秦王政立刻丢下奏折和笔,拉过他的手检查一番。

他责备道:

“寡人一个没看住你就又受伤了,桥松都不会玩暖炉把自己手给烫到,你还不如他稳重!”

扶苏小声呼疼,拒绝回应这个话题。

秦王只好频繁催促侍者快一些,赶紧把药膏拿来。亲自替太子抹上,清凉的药膏缓解了些许火辣。

可也只有刚涂上时才有凉意,过了一会儿该疼还是疼。

太医造了孽这么大冷的天赶过来给太子看手,幸好侍郎嫌弃他跑得慢,直接将人背了过来,不要他自己跑。

夏无且被风吹得发冠都差点飞了:

() “参、参见王上!”()

秦王政让他少废话,赶紧来给太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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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无且还当太子烫出什么毛病来了,走近了定睛一瞧,这不就只是烫红了点吗?抹上药膏明天就好了,都算不上受伤。

可是当着王上的面他不敢这么说,只能表示烫伤的药膏很对症,就这么抹即可。

秦王政有些不悦:

“那寡人还叫你来做什么?”

夏无且也想知道王上着急忙慌把他弄来是为了什么。

桥松为了刷祖父的好感,积极提醒:

“父亲说手疼,你那里有没有止疼的法子?”

果然得到了秦王一个赞许的眼神。

桥松面上不显,心里乐开了花。

果然,只要抓准时机他就能成功加重自己在祖父心里的地位,他真聪明。

以后他也要积极主动的关心父亲才行!

——等一下,似乎有哪里不对?

桥松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他的本意明明是想超越父亲成为祖父心里的第一名。可是为了刷祖父的好感,他却要帮祖父一起关心父亲。

所以这么刷下去的话,他真的能超过父亲吗?别是成为第二个祖父了吧?!

桥松瞪大眼睛,发现自己中计了。

扶苏撇了傻儿子一眼,眼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

就这点道行还想顶替他呢?老老实实给他当小跟班还差不多。

秦王政忽略了儿孙之间的小交锋。

他催促夏无且:

“到底有没有药能止痛?”

夏无且十分为难:

“药是没有,不过有个别的法子可以缓解疼痛。只需取一盏凉水来,让指尖浸泡在水中即可。”

药物止痛是别想了,物理止痛还可以尝试一下。

秦王政便让人去端水过来。

大冬天的用凉水止痛,效果确实不错。毕竟指尖很快就凉透了,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

扶苏:……

我有理由怀疑夏无且在报复我。

冰凉的指尖十分难受,想暖一暖吧,接触热源就会重新疼痛起来。被烫伤的地方哪怕是碰到温热的水,都会感觉火辣辣的。

物理降温只好被迫放弃,扶苏蔫蔫地任由父亲再次给他上药,就这么硬熬着。

夏无且宽慰他:

“过几个时辰就不疼了。”

扶苏不想说话。

虽然夏无且掩藏得很好,但他还是感觉这老头有在偷偷幸灾乐祸。

折腾一通净是白折腾,秦王政也没什么办法。看夏无且脸都被风吹红了,想了想觉得这么下去不行。

他吩咐道:

“往后每日都安排两个太医在章台宫轮值,就在偏殿待着。”

爱子总是生病受伤,每回都叫太医大老远赶来也不方便。今日是没下雪,往后下雪更麻烦,倒不如直接叫人在附近待命,随时

() 听候传唤。

扶苏睁大了眼睛:

“不了吧?”

他不喜欢太医在附近待着。

秦王政对此充耳不闻:

“章台宫不是还有几个空着的宫室?取两间改成小药房。”

小膳房之前因为天冷传膳不方便,早几年就已经设置了,现在再多个小药房也不嫌多。

夏无且没意见,还说这样也好。回头他多去膳房转一转,也免得再出现往年那种吃多了羊肉上火的情况,还要事后吃降火药找补。

扶苏:……

他就知道,夏无且来了准没好事!

刚入冬就要开始忌口了,这比往年都要早许多。早知道今天不玩手炉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秦王政也想起手炉的事情。

他皱着眉看向那个小小的暖手炉:

“棉套为何会被掀开?让绣房将套子都重新做一份来。”

得换成扶苏弄不开的,免得以后又被烫到。

只是那种套子不方便拆开更换里面燃尽的炭块,好在也不需要君上亲自换炭,侍者哪里敢抱怨麻烦呢?

干脆下去吩咐匠人多做几个手炉作为替换,免得拆外套时效率太慢,耽误太子用上温度正好的新手炉。

由于手指疼,扶苏顺理成章地得到了偷懒的许可。他不用亲自写批文了,可以把儿子拎过来为他代笔。

桥松对着父亲受伤的左手看了又看,无法理解为什么左手烫伤之后右手就不能写字了。

可是祖父没有提出异议,他也不敢提。

桥松乖巧地坐到父亲身边,开始埋头听写。父亲口述什么,他就写什么。

小孩子写字速度慢,不过问题不大。

扶苏跟他说:

“你多写写就能写的又快又好看了。”

桥松看了看祖父的字迹,发现确实是这样。祖父就写得很好看,速度也并不缓慢。

不像他,写快了字就飞了。

身为大秦太孙,他绝对不允许臣下看到他写飞了的丑字。所以哪怕效率低下他也要慢慢写,保证每个字都写得很完美。

扶苏甩了甩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指尖,用细微的空气流动降低手指的疼痛。也不敢甩多了,怕指尖冰凉下来,又要重新温暖一次。

心情不爽就要欺负小孩子。

所以扶苏决定给桥松加点课业:

“以后每天都把秦律抄一遍,用这个法子练习写字速度。”

桥松:……?!

为什么突然给他加作业啊!

桥松哭丧着脸,想起秦律的字数,十分难过。那么多字,就算只抄一遍也要花很长时间啊。

秦王替孙子说了一句:

“也不用抄那么多,练字练够半个时辰就够了。”

桥松这孩子很上进的,哪怕不规定好半个时辰里要写多少字,他也会自己努力提高手速、争取多写点的。

扶苏

轻哼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要写的字增加之前,桥松还没觉得每封奏折都认真写回复是多么费劲的一件事。可是现在他发现了,请安奏折确实很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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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替他爹写正式的批文,批文字数一般都不少。写完这些,回头还要去回复请安折,手真的很酸。

桥松羡慕地看了一眼祖父和父亲同款的私印,他也想要。

不仅父亲会用私印偷懒,祖父也会。

他都发现了,有些比较重要的奏折,父亲批完之后祖父会再看一遍。然后盖个印表示已阅,这样就不用动笔了。

还有些奏折就是祖父自己看的,看完好像有些无语,不想回复对方。于是也随手盖个印,打回去让那人反思一下为什么别人都有批复,他就只得到个已阅。

不用自己写字真的太爽了!

桥松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可以把一些常用的字句也给刻下来,然后直接通过盖章节省写字的时间。

这么取巧偷懒的行为他没敢和祖父提,只能私底下和父亲嘀嘀咕咕。

桥松小小声问道:

“父亲你觉得怎么样?就是刻成那种长条形的章,用你或者祖父的字迹去刻。再用黑色的墨印出来,乍一看和写得也没什么区别。”

其实就和印刷术是一个道理,他之前就听说父亲弄到了祖父的亲笔,让人往通关文牒上印字。

扶苏摸摸他的脑袋:

“主意不错,不过下次记得不要当着你祖父的面说悄悄话,他听得见。”

小家伙自以为自己很小声,其实秦王耳聪目明,轻轻松松就听清了。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气音用好的,有时候听着反而很明显。

桥松晴天霹雳。

他偷偷去瞄祖父的表情,生怕看到祖父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投机取巧不对,担心这个举动会影响他在祖父心里的良好形象。

然而秦王政早就看透了小家伙天然黑的本质,扶苏生的能是什么纯良人?

秦王脸上没有任何异色,仿佛并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等过些天印章刻好送过来之后,桥松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祖父用得也挺高兴的。

桥松:……

所以他白担心了是吗?祖父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么严肃正经,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脑补而已。

也是,祖父用私印就用得特别顺手,怎么会是个拒绝偷懒的人呢?只是他被对方的外表欺骗了而已。

桥松又学会了一个道理。

看人不能光看外在,要看他都做了什么。一个人的长相和他说的话是会骗人的,但是行为不会。

扶苏瞅了一眼儿子做的小笔记,提醒道:

“行为也会骗人,你得看他行为导致的结果。有些人看起来好像很蠢,做的事情都令人费解,但结果却是他得到了好处。”

从收获反推,就会发现你以为的傻子其实精明着呢。

桥松闻言若有所思。

() 虽然扶苏的手已经好了(),但享受过儿子代笔的快乐之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扶苏并没有主动复工的意思。

他以教导儿子为借口,继续把人留在旁边替他写字。原本桥松的小桌案被放置在比较远的地方,现在也挪到了扶苏身侧。

每每桥松想起来父亲可以自己写字时,扶苏都会找个借口岔开话题。

小孩子的思维是很容易被带偏的,所以足足五天下来,他还是会在话题被岔开后忘记自己之前想说的话。

直到——

这天扶苏实在把周围能玩的笔墨文具都玩腻了,铺开画纸开始作画打发时间。

桥松看见父亲提笔勾勒,一开始还看得挺入迷的。等父亲放下手去端牛乳茶喝时,猛然惊觉不对劲。

他看看父亲的手又看看案上的画:

“父亲,你手好了啊?”

扶苏随意地应了一声。

桥松的眼神变得控诉起来: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替你写批文?!”

扶苏觉得这不是很明显吗,因为他不想自己写啊。

他放下茶盏反问:

“你字练好了吗?速度怎么还是那么慢?”

这次桥松不上当了:

“父亲,你不要转移话题!”

扶苏却说:

“我没转移话题,我是在告诉你,让你替我写字,就是为了锻炼你的写字速度。”

桥松:???

扶苏还说:

“而且是否要让你替我写字,本来就和手受没受伤无关。我伤的左手又不是右手,你难道没发现吗?”

既然左手受伤不影响写字,那么左手痊愈自然也不代表他就要重新开始自己写字。

桥松整个人傻在当场,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角度去反驳他爹的强盗逻辑。

片刻之后,他委屈地落下两滴金豆豆,跑去找祖父做主了。

无良的亲爹还在旁边感慨:

“来了这么久,终于哭了啊……”

他就说嘛,他家桥松也不是那么坚强的小崽儿。以前被他压榨狠了的时候都是一边抹眼泪一边干活的,怎么这回居然一次都没哭。

敢情是之前都在强忍委屈,想在祖父面前留个坚强不爱哭的好印象呢。现在实在忍不住了,这才不忍了。

秦王政手足无措地揽着扑到自己怀里哭到打嗝的孙子,无语地瞪了一眼儿子。

喜欢把儿子惹哭这又是个什么毛病?

扶苏不以为意:

“小时候多受点委屈,以后就坚强了。不然继位之后还是个爱哭鬼,那多丢人。”

秦王政:……

秦王政深吸一口气,实在没有忍住:

“你小时候比他还爱哭,也没见寡人故意欺负你,把你打击得坚强起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育儿观念,太子就是坏心眼喜欢欺负小孩,少给自己找借口。

扶苏立刻否认了:

“我才没有爱哭呢,父亲胡说!”

他自己确实从小就喜欢用掉眼泪这招骗父亲哄他,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的原主小时候可不爱哭,父亲骗不了他。

秦王政跟他没法聊,只能专心去哄孙子。

桥松用了好一会儿才抹掉眼泪不哭了。

但是刚哭完觉得有点丢人,又害羞地跑开了。接下来一整个下午,他都没好意思回章台宫,躲在太子宫里默默练字。

没了小劳工可以压榨,扶苏只好自己写批文。

处理完公务见父亲还在生闷气,便拿新画的祖孙图去哄爹。秦王看着画上自己抱着孙子安抚的画面,无言了半晌。

臭小子是一点都没反省啊,还把桥松的黑历史画了下来,拿去讨父亲开心。

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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