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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五胡乱华1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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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虽然嘴上放了狠话,但身体却很诚实,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步都没有往外挪。

就非常的口不对心。

刘琨见状,总算灵光了一回,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扯了扯:“士稚快坐,听我细细说与你听。()”

祖逖面无表情地在他身边坐下:“讲吧。?()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眸光向蒲洪一扫,陡转为锐利,特别关注到了此人与汉人迥异的衣冠装束:“他到底是何来路?”

刘琨告诉自家好友:“是我为江山选定的未来宰相——”

祖逖深感不妥,此人面相生反骨,一看就是不甘居于人下的野心家,怎可引为肱骨之臣。

正要劝阻两句,忽听刘琨续道:“——的爷爷。”

祖逖一怔,他也略略看过大明众人带来的后世史书,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他的后人是哪位大才,值得你花这么大代价去拉拢?”

刘琨根本没觉得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无非就是多个名义上的结义兄弟罢了。

“士稚不必忧虑”,他抬起衣袖遮挡,声音极轻、近乎耳语般地说道,“这位是秦王苻坚的祖上,孝武皇帝已经处理过他了,不会生出贰心的。”

祖逖仍旧紧锁眉关,觉得他不应当将自身安危轻托旁人:“可是……”如今时局危难,似这等三降之徒不可不防。

“没有可是”,刘琨对他飞快地眨了下眼,“今生我只有你这一个至交,我都跟蒲洪成为结拜兄弟了,你还不放心么。”

祖逖:“……”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觉得安全感满满了呢,甚至对蒲洪都生出了一分诡异的同情。

在如何最大化利用结义兄弟这方面,刘琨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比如那位已经死去多时的代王拓跋猗卢,也就是北魏王朝的皇祖,从前就跟他结拜过。

真要论起来,那些北魏皇帝,如孝文帝元宏、孝庄帝元子攸之流,怎么着也得称他一声义祖(大雾)。

刘琨当年起兵攻打匈奴,因为势单力薄,从拓跋猗卢那里借了不少土地和士兵——当然,是有借无还的那种,最后拓跋猗卢死得老惨了。

蒲洪对自己未来将被不断压榨的命运一无所觉,正兀自痛饮大啖,十分快活。

他在那里一杯复一杯地劝饮,刘琨虽然甚是雅量,但也架不住这么如同喝水一般的喝法,到宫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眸光迷离、昏昏欲睡的状态。

眼看他还要伸手去摸酒杯,祖逖无奈将他按回去:“莫喝了,不怕明天头疼么。”

“这才哪到哪”,刘琨拍开他的手,给自己又斟满一杯,“当年在金谷宴上的时候,大家都夸我酒量甚豪,千杯不醉呢。”

这时,宫人都已散去,室内也寂静下来。

一抹清莹无尘的月色映入盏中,空灵欲碎,明明灭灭,他饮下这一杯酒,好像也就饮尽了天边檐角的一轮明月,和二十年萧瑟无声的风霜。

() 祖逖眉心一跳,将酒杯夺过来一饮而尽,随后直接把他拖走:“你也知道是当年金谷宴,那些和你一起喝酒作乐、宴饮游冶的人,早就不知道埋骨泉下多少年了。”

刘琨忽然沉默下来,许久才轻声说:“他们又不是喝酒喝死的。”

早岁哪知世事艰,那时江山全胜、金瓯无缺,宴上何等绝代风华,满座珠玉,文光如海。

他还记得潘岳与他把盏赋诗,眉眼如春星,各指宴乐灯筵,琼瑶宝炬,绮色浓丽的华年在禁宫夜色中逝去如流水。

记得陆机坐在他对面抚琴,江南烟水一样飘渺清淡的人,神色温柔平和,拂弦一曲清歌,“人生何所促,忽如朝露凝。”

也记得陆云轻袍缓带,打着拍子相和,灯火通明处回眸笑说,“越石,听我阿兄此曲,比之你如何?”

后来呢,一朝梦醒了。

潘岳下狱冤杀,诛灭三族,陆机枉死,长叹“华亭鹤唳讵可闻”,陆云也终究魂留洛都,没能回到他心心念念的江东故土去。

当年的金谷故友,只活下来他一个,却如洗净铅华似的,彻底重活了一遭。

刘琨语气轻轻地说:“这些日子,我每逢见到卫玠,便会想起当年的潘岳。当年赵王司马伦作乱,我人微言轻,救不了他,如今只怕卫玠也步其后尘。”

所以,当听说刘彻决定将卫玠带走,他着实长舒了一口气。

祖逖叹了口气,握住他冰冷的指尖,带他走到高处俯瞰长安宫阙:“何必自苦,刘群的死就让你这么难过?咱们坐拥万里江山,来日肃清寰宇,有何事不能做成,有何人不能护住?”

夜幕之下,流光苍苍,天上是一片星河,地上宫阙灯火通明,也交映出一片流动的星芒。

刘琨不觉有些出神,许久方道:“不独是因为他,也不独是为了我自己,只是觉得……天地万物,生老病死,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纵是贵为帝王也一样。”

忧生忧思、慨叹光阴易逝、命如朝露,乃是这个年代名士们共同的思想主题。

乱世的黑暗压抑如摧枯拉朽,将人的心灵空间压缩到了极致,沉迷于醉梦飘摇之中。

然而,突如其来的烽火动乱,又如惊天利剑寒光湛湛,迎面斩来。

惊变之下,他见过了一场又一场无垠的破碎与毁灭。

是浮华梦碎之后的经久战栗,犹如苍茫夜海上,独自置身于滔天风浪的孤舟,四顾皆冷峻,空无一人,长夜尚未结束,而那传闻之中的黎明似乎永远也不会降临。

所以,刘琨是哀伤的,但这哀伤却不独为自己,而是为这乱世,为所有与他经历过茫茫摧折之苦的相似之人。

他看着天边亘古高悬的明月,想起数十年前的竹林七贤,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一场毁灭。

嵇康坠落在洛阳东市,珠玉陨灭,广陵断弦,而后他的七贤朋友们,也都如风前飞絮一般,伶仃辗转地一个接一个落幕了。

而百年之后的竟陵八友,也曾经历过同样的一场

毁灭。

谢脁白衣如云,纤尘不染,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因不愿参与叛乱冤死于狱中。沈约与梁武帝萧衍早年为挚友,扶持于危难,后来一个为帝一个为相,终于相看两厌,以怨怼而终……

乱世就是这样一种摧枯拉朽的东西,将所有美好的一切尽皆毁去。

持续了数百年之久的乱世尤其让人触目惊心,分分合合,莫衷一是。

刘琨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所畏惧,只担忧不能将乱世终结在自己手中,致使一幕幕悲剧重演。

“我也曾想过,自己这一生最好的结局无非就是壮烈地战斗,而后壮烈地死去”,祖逖沉默了许久,轻声说。

但他转瞬看向好友,眼眸一下变得明亮起来,熠熠装满了焰火与星光:“直到你给我写了那封信,我才真的觉得来日是可以期盼的,这样的浩劫终有停止之日。”

“可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刘琨垂下眼睫说,“为人疏狂、轻佻、爱憎分明,学不会帝王心术,也当不成老谋深算的政治家。”

“谁说只有老谋深算才能成为帝王,身居高位而不失赤子之心者古来罕有,史册寥无见闻”,祖逖望着他的眼睛,“但你一定可以,这么多年以来你想做的事没有不成功的,这回定然也一样。”

刘琨被他的盲目自信给逗笑了,他自己都没这么信任自己。

默了一会,又道:“我知这江山终会平复,只担心若不能在此生功成,刘群一死又后继无人,天下将会重又陷入动乱之中,苍生还不知要多受多少年的苦楚。”

纵然是宋祖那样气吞万里如虎的绝世英主,也免不了被刘义隆霍霍江山,丢城弃甲,何况他自觉不如宋祖远甚。

祖逖沉声说:“那就在这一世,在你我生年,一战功成。”

刘琨静默倾听,他又道:“至于未来的继承人之事,是找你的外甥也好,收养其他流落在外、品格上佳的刘姓宗室也好,总是来日方长,慢慢选吧。”

祖逖说到这里,低眉抽出剑锋,如水的寒光映着他挺拔的眉目,肃然蜿蜒如山河万里。

他就像年少时发誓,要与面前这个人并肩作战,匡济中原那样,无比认真地说:“无论何时,行至何处,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而奋战。”

刘琨对他笑了一下:“好。”

“不难受了?”

“一点也不。”

宫宴本已更深,二人又交谈了这么久,算算时间,也快到了长夜将尽时,雄鸡一唱天下白。

祖逖听着第一声嘹亮的鸡鸣,忽而豪气横生,拔剑而起道:“此非恶声也,越石莫要坐着了,快来跟我一起练剑吧!”

刘琨见他身姿矫矫,翩若游龙,剑锋挑起了第一缕破晓熹微的晨光,一时哑然失笑,这么多年士稚这个习惯还是一如既往,真让人无比怀念。

“我来给你配乐”,他摸出了玉箫,“今日不宜作悲声,当奏破阵曲。”

祖逖看见那支玉

箫,陡然想起汉武帝似乎是让他来劝好友莫要半夜吹箫,扰人休息的。

但此刻他只想舞剑,早将刘彻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愉快地微笑起来:“好,开始吧!”

箫声激越响起,慨然如利刃破云,翻江倒海,极具有穿透力,祖逖便迎着箫音拔剑挥舞,端的是英姿盖世,意气风发。

而此刻。

不远处的宫殿内,刘彻正在清梦中沉睡。

这是连日以来难得的一次安眠,甚至他半梦半醒之间,还忍不住感叹,祖逖果然靠得住,还得是一物降一物,刘琨这回终于不再吹箫了。

哪成想,睡得正香,猛地听闻一阵慷慨激昂的箫声,从天灵盖深处响起,仿佛有无数纵横披靡的战鼓声,直接在头盖骨上隆隆敲响!

刘彻一脸懵逼地爬起来,走到外面,见若干相邻的宫殿已经是乱作一团,平阳公主披头散发地狂奔出来,手持马鞭,容色暴躁:“我马呢,我要去山间打猎!”

再看更远一些的地方,柳如是提着长戈,纵身跃上房梁,当场给大家表演了一个飞檐走壁:“我今日就要伐无道,杀鞑虏,杀杀杀!”

刘琨的音乐是何等富有感染力,很快,小半个皇城都陷入了刀剑铿鸣的境地,无比混乱。

刘彻:“……”

真是离谱,刘越石还不如吹悲曲呢。

这玩意听得他一大早上就热血沸腾,恨不能御驾亲征,去战场上厮杀几个来回!

……

当长安城发生变故的时候,江左的东晋也同样一片水深火热。

自从王敦贴出檄文,以诛朝中奸臣之名起兵叛乱,令部下沈充、钱凤等人兵分三路,各领大军浩浩荡荡出击,从江淮上游直逼建康城。

王敦想得很美,自己位高权重,威望素著,朝中又防御空虚,自己大军扫过之处,必然是一地望风披靡,樯橹灰飞烟灭,区区司马家……不对,牛家,安敢与吾撄锋!

在历史上,镇守建康城、消灭他有生力量的人,正是长大之后的温峤。

不过这一回,因为大汉重建之事,王敦深感司马睿在江东立足未稳,自己有机可趁,直接将发难提前了好几年,而温峤也已经北上投奔自家舅舅。

东晋朝中无将,人心惶惶,轻而易举就被王敦从京口杀入,沿途势如破竹,打过蒋山灵山覆舟山,一举霸占了建康城。

王敦为了安抚百姓,倒也做足了表面功夫,禁止抄掠,严明赏罚,一面却是将司马睿等一干帝王宗室尽皆软禁,择日处死。

自己则是在明里暗里各种筹备,即将进行改朝换代登基之事。

不料这边正准备得风生水起,万事俱备,忽听得一则噩耗自上游江州传来,大将军不好啦,你已经被人偷家了!

王敦:???

此刻已经霸占了江州的霍去病和小老虎:嘿嘿嘿。

终整个东晋一朝,江州始终是最重要的举国重镇,一句“兵家必争之地”都不足以描述其价值。

几乎每一场大战都与此地相关,不管是王敦之乱,苏峻之乱,还是后期的桓温建兵,淝水驻防,就连宋祖刘裕京口起义之后,最早都是选择了江州刺史的职位。()

这里本是王敦经营多年的大本营,虽然卫夫人的相公李矩是名义上的江州刺史,却早已被王家势力架空,只能退避至江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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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李来亨和郭嘉进驻江夏,接管了军队,李矩提议他们暂避锋芒,毕竟王家势大,咱这点兵马是真的打不过,不啻以卵击石,还是莫要胡乱作死了。

郭嘉:暂避锋芒?不好意思,他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过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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