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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一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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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生辰,众大臣以林静逸为尊,于前者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场无声的宫变。

在丞相府的刻意宣扬下,景烨的“急症昏迷”被传得愈发邪乎,有人说是皇陵坍塌祖先降罪,也有人说是新帝暴虐成性打杀臣子、遭冤魂索命,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尤其是近来常伴圣上左右的慧觉方丈出宫后,仅低低呼了声佛号,道,“此乃天命”,更是将民间的物议推至顶峰。

当然也有誓死拥护景烨的保皇派,但一个瘫痪在床的君王,显然不能给予他们礼法以外的任何支持,兜兜转转,最终竟找到了宋岫这儿:

镇安大将军陆停云,是唯一一个敢拂林相面子的人,寿宴上说走便走,之后几天也未曾上朝。

对方虽失了亲兵,但在军中颇有威名,若能得对方相助,多少能拉拢些武将与监国的皇后抗衡。

要受害者拯救加害者,宋岫收到拜帖时,只觉得可笑。

或许在这群人眼中,维持正统才是头等大事,一句“陛下受皇后蛊惑”,便能颠倒黑白借力打力,将景烨所做的错事尽数栽赃给林相。

然而,不管是原主还是宋岫,都早已认清渣男的真面目,任由拜帖堆成小山,也没开府门一下。

却也未表露任何对林静逸的支持。

这般暧昧的态度,无疑让丞相府一派的臣子暗暗头疼,镇安大将军,那是有实打实的功绩在手上,况且自法华寺“祥瑞降世”后,对方于百姓间的声望愈发高涨,较慧觉更甚,若此人当真倒向保皇派,舆论无疑会叫他们十分头疼。

唯有霍野明白,阿岫仅仅是在等,等林静逸的第二次选择。

寿宴当晚,宫中便下旨召回所有监视青年的禁军,独独留下他,像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又像某种隐晦的示好。

果然,将军府闭门谢客的第三日,林相就派人来传了话:

时机已到。

隔天,宋岫红袍加身,以镇安大将军的官职作保,称燕州一案另有隐情,三司草率结案,包庇嫌犯,要求重启彻查。

朝野哗然。

于百姓而言,此案兜兜转转,算上畏罪自缢的主谋徐驰、被株连的从犯,前后折了三万多性命,还险些害主将含冤被斩,天子亲查,竟仍未水落石出,背后之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实在可怖;

于众臣而言,青年剑指三司,逼天子认罪,与造反有何两样?

偏偏林静逸点了头。

理由也很正当:陛下病倒前夜夜梦魇,嘴里总念着燕州,若其中真有冤假,事情水落石出那日,或可让陛下郁结尽消。

睁眼说瞎话,保皇派却无力反驳——这时候跳出来阻拦,简直是变相替陛下认了罪名,还不如在查案的过程中另做手脚。

但他们万万没料到,林静逸久居深宫,看人的眼光却极准,任命的主审官,皆是些公正廉洁、油盐不进的硬骨头,得出结果前,吃住都在刑部,并派禁军把守,最大程度避免了保皇派贿

赂或灭口的可能。

手段之雷厉,竟丝毫未念旧情。

凡事做过,必留痕迹,失去头顶那把曾遮天蔽日的保护伞,阳光下,自会有线索显露行踪。

先是延误燕州粮草的押运官、再是负责灭口徐驰的禁军指挥使、最后是伺候景烨笔墨的李延福……能帮渣男残害忠良之人,大多为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无需重刑,便抢着将功折罪,招了个干净。

——笑话,现下新帝瘫痪在床,名存实亡,他们再忠心耿耿,也换不到丁点好处。

树倒猢狲散,不外如是。

听闻此事,宋岫倒没有什么畅快的感觉,无论景烨将来的下场怎样凄惨,那些埋骨边关的将士,终究回不来了。

十月初七,宋岫回溯整整五个月的当日,三司结案,眉眼逐渐坚毅的林静逸,于金銮殿上,当众宣读了景烨的“罪己诏”。

一个连话都说不出、翻身都困难的废人,到底是如何写下这洋洋洒洒数百字,在确凿的铁证面前,已无关紧要。

丞相府需要一个令景烨退位的借口,宋岫需要一个真相,这就足够。

帝王失德,天下唾骂,林静逸顺势以景烨的名义,挑选宗室子弟过继至膝下抚养,再次压下了保皇派的反扑。

“现下动身,正巧能瞧见景烨撵驾出城,”手中端着碗深褐色的汤药,霍野门都没敲,熟络迈进宋岫主卧,“可要去外头走走?”

官家辞令,是景烨深感罪孽深重、无颜再受天下供养,自请去法华寺修行,实际上,不过是新一轮朝堂交锋。

其中宋岫出力最多:

被锦衣玉食地伺候算什么惩罚?他要景烨月月年年对着三万将士的灵位忏悔,再无死灰复燃的机会。

可真到了渣男离京这天,宋岫反而没了凑热闹的心情,最初原主和景烨的孽缘,就起于长亭送别,他实在做不到对垃圾有始有终。

摇摇头,宋岫答,“算了,看他会脏了我的眼睛。”

“听徐伯说,今日鸡蛋和菜叶卖得极好,险些没买到大白二白的口粮,”细心替青年吹了吹汤药的热气,霍野将碗沿递到宋岫唇边,“也不知有什么用处。”

4404:!!!

还能有什么用处?自然是往渣男的车上砸。

景烨将百姓视若草芥,就别怪百姓不拥护他这个失职的帝王。

至于霍野口中的大白二白,是自家宿主从山里抱回来的两只兔子,和那笼鸡崽一块,被徐伯养在后院,还专门提醒过厨娘,免得被一不小心下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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