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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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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口垒砌的土墙约有半米高,最开始那些人鱼不知道要从云溪留的正门进洞,纷纷抬高身子,越过那面土墙,一不小心尾巴就把土墙给压塌了。

它们知道是云溪堆砌的土墙,压塌时,会偷偷瞥一眼云溪,然后爪子胡乱拨弄泥块,试图重新堆砌起一面土墙来。

土墙本是想起到保暖作用的,但在这里待了一年,熟悉了这里的气候,云溪觉得这面墙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但又舍不得推倒,便由那些人鱼去折腾。

这块大陆目前拥有丰富的食物资源,加上人鱼能够熟练使用石器和木矛,大大缩短了狩猎的时间,它们有了许多的闲暇时光。

闲暇之余,它们开始追求一些精神方面的东西,比如,美。

人鱼们会拾取漂亮的海螺和贝壳回来,装饰山洞,它们会把海螺和贝壳铺在草垫四周;会用捡到的漂亮石头,圈出一块地来,视为自己的领地范围;还会把一些五彩斑斓的禽类羽毛,插在自己的头上。

看到沧月头上戴着云溪编织的漂亮花环,它们会盯着沧月看很久,像是有些羡慕,然后也跑出去采一些鲜花回来,插在自己的头上。

当然,它们最崇尚的还是力量,体格最大、爪子最锋利的人鱼,在那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里,能够收到最多的礼物,也就是最多的求偶邀请。

云溪觉得,以它们的审美来看,晴天应当是族群中最美的那个。

至于沧月,云溪捏了捏她的脸颊,真心实意夸赞:“你就是我眼里,最漂亮的人鱼。”

沧月能听懂这是夸赞她的话语,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愉悦的咕噜声。

云溪问她:“那我呢,我是不是你眼里最漂亮的?”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云溪正站在田埂上,身上裹着一件粗糙的鹿皮裙,腰带是一根麻绳,脸上和胳膊上抹了些防晒的泥巴,手上抓着一把稻田里拔下来的杂草,灰头土脸的模样,与漂亮实在不怎么沾边,偏偏咧着嘴,唇红齿白,笑容肆意,眼神中也沾着无拘无束的色彩,虽是问句,语气却是无比笃定,好似早已料到对方肯定的答案。

果不其然,那条人鱼点头如捣蒜,眼神明亮,看着云溪,嘴里喃喃重复:“漂亮。”

云溪闻言哈哈大笑,往沧月脸颊上也抹了一层泥。

那条人鱼明明很爱干净,人类往她脸上抹泥巴,她却一动不动,也不擦去洗去,只是看着人类,喉咙发出愉悦的咕噜声,开口轻声呼唤人类的姓名。

“云溪。”

“哎。”

“云溪,漂亮。”

“嗯,我听到啦。”

心里暖意融融,还咕咚咕咚冒着泡。不管在一起多久,听到她磕磕巴巴说一些甜言蜜语,听到她努力用人类语言去表达爱意,心中总会泛起暖意和甜意。

被这样一个柔软的灵魂深爱着,就好像一艘船停泊在了一个温暖的港湾,不管这艘船曾在海上历经多少狂风暴雨,停泊在这里的时

候,能感受到的,便只是宁静和心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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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云溪和沧月洗去了一身的泥土,从河水里出来。

有些人鱼已经在山洞中睡去,有些人鱼围坐在洞外的篝火堆前,摆弄地上的石头。

山洞前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有些人鱼会使用云溪制作的石器和木矛,但不懂如何制作。

个别模仿能力强的人鱼,会围在云溪身边,观察云溪如何打磨石器。

打磨的过程繁琐又枯燥,敲敲打打锤锤,看上去很简单,实则很考验技巧,还经常容易伤到手,人鱼的爪子没有那么灵敏,打磨过程比较复杂,更别提制作长矛、木柄,镶嵌石片、用筋固定这些程序。

云溪只教会了它们最基础的一步——对砸石头。

运气好的话,简单对砸一下,砸出的锋利石片就能够用来切割肉食了,尤其是鱼肉,肉质鲜嫩,很容易就切割开了。

几年下来,云溪打磨石器的手艺日渐熟练,已经能够制作一些像模像样的石斧、石刀、石镰、石矛。外出时,她和沧月腰间会别上一把石斧,手上拿着镶嵌了锋利石片的木矛,背上一个草篓,路上边走边采集一些能吃的东西。

军刀她也让沧月随身携带,用绳子串着,挂在沧月脖颈上,大多数时候都用不上军刀,手中的石斧就能够应付那些扑上来的猎物。

她给沧月展示了每一种工具的用法,时不时还会用里头的小剪刀,修剪一下自己的指甲。

洞口除了一堆的石头,右手边,还有一堆的碎瓦、碎砖、陶泥,那是云溪的制陶工作间。

烧陶和打磨石器,几乎占据了她夜晚的所有闲暇时间。沧月始终安静地陪伴在她身边,偶尔搭把手,这种精细活沧月能帮的忙不多,多数时候,沧月只是躺在一旁,望着天上的星辰,看一看身边的人类,再看一看远处的夜景,若是看见一些发光的小虫子,就扑过去,捉回来,给人类看。

云溪说:“这个是萤火虫,以前在岛上时也看过。”

最初,云溪刚来到这个世界,外出时,路上有什么奇怪的动植物,都会停下来看好一会儿,久而久之,沧月便学会了主动抓给她看。

沧月的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这半个月以来,云溪一直在烧制一种陶器——

一个巴掌大小的陶笛。

这是她唯一会的乐器。当年她走在某个古巷景点,兜售陶笛的手艺人,吹奏一曲《故乡的原风景》绊住了她的步伐,她心血来潮买了个来,日日把玩学习,学会吹奏几首后,没有耐心深入学习下去,陶笛便搁置在抽屉落了灰。

以前在城市里待久了,会怀念乡下农田边上的虫鸣鸟叫声;如今在这个世界,听多了大自然飞禽走兽的鸣叫嘶吼声,她又开始怀念人类创作出的音乐和旋律。

捏制的是那种最简单的水滴状六孔陶笛,犹记前面四个孔,后面两个孔,但孔的大小有些记不清了,前前后后烧制了十来天,不断调试音阶,终于烧制

() 成记忆里的那个形状。()

她对着口,吹了几声,呜呜咽咽,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奇怪的声响,勾得所有人鱼都看了过来,个别几只还围了过来,盯着她和她手上的陶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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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在孔上来回弹波按压,试图找回当初手感和旋律,但日久天长,一时实在想不起来。

云溪放下手中的陶笛,朝那些围观的人鱼说:“哎,不管怎么样,我们算是有音乐了。等我哪天想起来了,我就给你们吹一首。”

人鱼们咕噜了几声,散开了,只有沧月还在她身边,朝她认真点点头,说:“这样啊,好的。”

尽管这条人鱼不明白“音乐”是个什么东西,但显然在很卖力地捧场。

云溪想,如果沧月懂得鼓掌,这时候她一定会伸出她的爪子,卖力地鼓掌。

云溪凑过去揉了揉沧月的脑袋,又亲了一口脸颊:“还得你来当我的知音。”

她决定,等以后想起来怎么吹那些旋律了,要第一个吹给沧月听。

云溪观察到,其实人鱼也有朦胧的音乐概念,它们偶尔会用吃剩的动物骨头敲击石头,发出一些有节奏的声响,很朴素很原始的旋律,如同它们朴素的审美一般。

文明的种子在这里萌芽。

*

七月,水田里的稻谷成熟,稻穗低垂,虽不是记忆里那样金黄色的稻浪,但她闻到了熟悉的稻香。

她将一株稻穗托在掌心,小心翼翼观察,然后剥了粒黑色的稻米,细细品尝味道。

倾注了大量的感情在里头,这种稻米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第一次种出的水稻,产量不算特别多,稻谷干瘪细小,稻穗像是随风飘荡的狗尾巴草,稻秆茎叶甚至和那些杂草十分相似,成熟后,还容易自然脱粒。

云溪提前排空了水田里的水,抓紧时间收割。

这一次收割的稻谷,她依旧忍住没有食用,一半存储起来,留待明年栽种,然后争分夺秒,重新耕田、施肥、泡土,将另一半新收割的稻谷浸水催芽,再次育苗。

七月,已经是栽种晚稻的时节。按照从前,她家乡那里的水稻,一年两熟,六月下旬至七月,种植晚稻,十月下旬至十一月收割。

第二批水稻能栽种成功的话,她最早也要等到今年十一月才能吃上一碗米饭。

如果没能栽种成功,那剩下的稻谷更不能碰,需作为谷种,留待来年播种。

脱了壳的米不能够成为谷种,云溪忍了又忍,最后只剥了几粒稻谷,含在嘴里,尝了尝大米的味道,接着便将稻谷封存在陶罐中,塞到了角落里,以免自己忍不住拿去煮了吃。

再等等,再等等,她这般安抚自己,等到秋天,就可以尽兴地吃米饭了。

等待的这段时间,她在河流的鱼塘边上,又开垦了一片水田,还兴致勃勃,规划在山洞口里面,修建一个粮仓,专门用来囤放她的稻谷。

期间,她用骨耜在地上挖来挖去,挖到了一种味道刺鼻的根茎

() 类植物(),吃起来口感像南姜?[()]?『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于是就命名为“南姜”。

山洞的人鱼对这种刺鼻的味道似乎避之不及,云溪将南姜带回山洞后,所有人鱼都跑出了山洞,连沧月都犹犹豫豫,不敢靠近她。

云溪正要把那串南姜挂在洞口,见它们这个反应,啧了一声,只能带到自己的菜地上,和那些葵菜种一块。

她搬了一个泥炉到菜地边,用陶鼎煮了一碗南姜鸡蛋汤,试图喂给沧月喝,让沧月接受这种味道,结果沧月闻到就跑,任凭她怎么呼唤也不靠近。

云溪只好自己喝了,从此以后,她吃这种食物时都得避着它们这些人鱼,吃完还得跳河里漱口洗澡,去除身上的姜味。

进入八月以后,沧月从森林里摘回来一株像是豆荚的植物。

云溪剥开,里头一颗颗绿色的小果子令她想起了毛豆。

她不太确定这个世界的毛豆能不能吃,抓了只老鼠做实验,见老鼠无恙后,试探性吃了一颗,甜甜的,口感不错。

她将这种豆荚命名为“甜豆”。

沧月一口气摘回了一大束,云溪将那些豆荚洗干净,放陶鼎里,加水没过,再加了些盐,煮了半小时左右,放凉后,剥开豆荚,里头的颗颗甜豆,吃起来和水煮毛豆的口感有些相似,软糯清香,只不过额外多出了一抹甜。

她和沧月坐在月光下,一边欣赏夜空中的星辰,一边剥毛豆,香味引来了其他人鱼的围观。沧月连夜和它们去森林里摘了一大把回来,云溪哭笑不得,烧了五六个小泥炉,煮了一锅又一锅。

最后就是,一群人鱼,几乎人手一碗水煮甜豆,围坐在一起,窸窸窣窣,用指甲轻轻划开豆荚,小心翼翼,取出里头的甜豆吃。

见它们这般喜欢,云溪便在山洞前撒了些种子下去,每日浇水,常常施肥,试图人工种植一些,省得它们每次都跑森林里去摘。

豆类植物人类吃了也有好处,云溪试图开发其他的吃法。

她有点想吃饼一类的食物。

她剥了许多豆荚,攒了一小盆甜豆,用水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豆子软化,一捏就碎,她放到自制的石磨盘上,用石棒碾来碾去,将那些泡化的甜豆碾成颗粒物后,装到碗中,加了点水,揉面团似的揉上小半天,然后放点碎肉和切碎的葵菜,摊成巴掌大的馕饼,放到陶板上烤。

烤熟后,沧月看着那个奇奇怪怪的食物,鼻翼耸动,嗅了嗅味道,不愿食用。

云溪用木头筷子夹起,放到嘴边尝了口,差点没吐出来。

有过挨饿的经历,她硬是把整张烤饼吃进了肚中,不舍得浪费半点食物。

吃完,她擦了擦嘴,面色如常,说:“还行,不是特别难吃。”

话虽这么说,自此以后,云溪再没折腾过这些甜豆,都是老老实实煮了吃。

面饼不太容易制作,她想,今年稻谷成熟时,或许可以尝试制作一下米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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