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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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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陛下的决定,老太傅不需跟孤说。”景嘉打断他,冷冷说道,“太傅年纪大了,以后这朝堂上的事就不劳太傅操心了。来人,送老太傅回府歇息。”

禁军们得了命令一涌而上过去拿人,庾寿拿起笏板重重一下,砸在为头的禁军额头上,怒道:“退下!我堂堂太傅,三朝元老,岂是你们动得的?”

禁军被他气势镇住,一时也不敢再动,庾寿抖着花白的胡须盯着景嘉:“太子殿下想堵住老臣的嘴,可天底下这么多张嘴,殿下的堵得住吗?”

他是百官之首,德高望重,官员们眼见景嘉连他都敢如此随意处置,一个个愤愤不平,忍不住鼓噪起来:

“陛下病了多日,太子殿下为何不给陛下医治?”

“陛下早说过国库空虚,近日里不宜再兴兵,这北伐当真是陛下的旨意吗?”

() “南史究竟哪一条不实,太子殿下为何擅自烧毁?为何关押顾家人和请愿的士子?”

质问的声音越来越高,大殿内乱作一团,景嘉沉着脸叱道:“再有狂悖抗旨者,以欺君论处!”

殿外突然传来清朗的男子声音:“敢问殿下,这北伐的旨意,究竟是陛下的圣意,还是殿下擅自捏造?”

一人迈步走近,掀开头上的风帽。风姿如玉,国士无双,谢旃。景嘉吃了一惊,他明明关押着,什么时候逃出来的?急急下令:“来人,拿下逆贼谢旃!”

边上朱同应声拔刀,手起刀落,劈翻了周江。吴泰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动,脖子上一凉,张玥的刀落了下来。

他们都是诈降,好个谢旃,必是他的阴谋!景嘉目眦欲裂,伸手拔出旁边禁军的腰刀,高声喝道:“谢旃谋逆犯上,谁能为孤诛杀此贼,封侯裂土!”

话音未落,殿外一阵厮杀喊叫声,不多时刘敦快步走了进来,他盔甲上沾着血,向着谢旃点点头:“作乱者已尽数伏诛。”

手里的腰刀被士兵夺去,景嘉喘着粗气站着,看见谢旃迈步上前,躬身行礼:“太子殿下请回东宫稍歇。”

“谢旃,”景嘉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最好想清楚点。”

谢旃神色淡然,略一挥手,又有几人鱼贯进来,却是太医院的诸位太医,飞跑着走到景元和身边,搭脉听诊。

自景元和中风以来,他一次也不曾请过大夫,只由着自生自灭。景嘉咬牙看着,中风是重症,景元和已经五十开外的年纪,绝不可能再好,他是唯一的皇子,任凭谢旃此时如何嚣张,这皇位终究还是要落在他头上,等他登基,头一件便是杀了谢旃!

转身离开:“若是医不好陛下,孤唯你们是问!”

谢旃抬步跟上,又有一队侍卫跟在他身后,刘敦定睛一看,这队人既不是他的,也不是朱同、张玥的人马,是谁的人?

景嘉怒冲冲地走进东宫,听见身后有脚步响,谢旃还跟着,一霎时恨怒交加,猛地转身:“滚!”

看见谢旃身后那队侍卫无声无息锁上了宫门,景嘉愣了下,突然觉得今日的东宫分外冷清,四下一望,除了他们几个,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心里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叫人,就见谢旃神色淡淡地走去边上,那队侍卫突然拔刀冲了过来。

“护驾,护驾!”景嘉撒腿就跑,嗓子都喊得岔了,“救命啊!”

侍卫跟在后面追杀,谢旃沉默地看着。斩草若不能除根,下次再给景嘉抓到机会,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翻盘了。这弑君的万世骂名就由他来背,哪怕因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咣!大门突然撞开,刘敦挥剑冲了进来:“住手!”

一剑磕飞侍卫手中刀,怒道:“谢旃,你疯了吗?”

谢旃无声叹息。之所以瞒着刘敦,就是知道他正直忠诚,绝不会干出弑君之事。可终究是功亏一篑。

“我已命人放了顾休之和那些太学生,”庾

寿跟着走进来,他并没看见方才的一幕,“后续怎么办还得尽快拟个章程出来。()”

思绪有一瞬间飘远,谢旃下意识地看向宫墙外。已经十多天不曾见她了,她如今,还好吗?

顾府。

傅云晚在梦中。

到处是茫茫的迷雾,她独自摸索着,寻找着,找一个出口,也或者找一个人,明明就在前方,可怎么也找不到。

茫然无助,雾气越来越浓,潮湿寒冷,裹得人无法呼吸,想喊,喊不出声,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努力奔跑,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了,到了那里,她苦苦寻找的一切都会有。

可怎么也到不了。惶恐到了极点,想哭,哭不出声,绝望中突然看见了桓宣。

他藏在雾里对她笑,嘴角翘起,露出雪白的牙齿。他眉高眼深,明明是凌厉的长相,笑起来时却那样明朗。他向她伸出了手。

那样大的手,指侧虎口都长满了茧子,摸上去粗沙沙的,却那样让人安心。傅云晚颤抖着去握,扑了个空。那手消失了,桓宣也消失了。

迷雾越来越浓,死死裹住,傅云晚拼尽全力,喊出了声:“宣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猛地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她还在顾家,方才的一切都只是梦。

心里空荡得难受,一动不动躺着,有什么顺着眼梢滑进头发里。

她有很久不曾梦见桓宣了。刚离开兖州时,每夜的乱梦里都会有他,这么久没梦见,还以为已经能放下一点了。

如今才知,只是越藏越深,再不曾说出口罢了。

懒懒起身,趁着侍婢没进来,就那么凉着喝了半瓶药,又把空瓶塞回床底下藏好。满嘴里都是苦涩的滋味,她如今有桓宣的孩子了,要告诉他吗?

许久,摇了摇头。他现在必定恨着她吧,相处的时日虽短,但她知道,他的爱恨都异常强烈,她那样辜负了他,又怎么能凭着一个孩子,就厚着脸皮又去找他。

更何况她之所以回来,就是想医治谢旃的病,或者陪谢旃走完这最后十年,又怎么能半途而废。

轻轻捂着小腹,等顾休之出狱了,寻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来,再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生下这孩子。她会竭尽全力好好抚养他长大,她会告诉孩子,他的父亲是怎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绥绥,”门外传来陶夫人的声音,“起床了吗?你大舅父回来了!”

傅云晚一阵惊喜,急急打开了门:“真的?”

“真的,刚回来。”陶夫人含泪带笑,“是庾太傅亲自放他出来的,庾太傅他们正在商议为你外曾祖正名的事,谢旃应该也没事了。”

身后窸窸窣窣,侍婢跟进去打扫收拾,傅云晚眼睛热着,紧紧握着陶夫人的手:“大舅母,我想去前面看看舅父,可以吗?”

陶夫人点头应允,要走时突然听见侍婢问道:“小娘子,这瓶子是做什么的?”

心里砰地一跳,傅云晚回头,侍婢拿着扫帚正从床底下扫出一个瓶子,是她的安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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